萧璟揉一揉双眼,一抹紫气从眼皮攀上眉梢,两枚瞳仁变得金灿灿,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紫目金瞳,望五气辨阴阳,透析世间本质
萧璟眼的世界,已经不是寻常人眼中的世界了。
乾坤煎熬,造化铜炉,熔炼万物。
不论活物死物,都化作一股股五颜六色的气流,勉强凝聚着形体。
烟霞袅袅,无时不刻不在消散。
天地万物,最终都将腐朽。
而修行求道,则是与天地抗争。
修的是神通法力,求的是长生不老。
逆天而行,五境九劫,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灰飞烟灭。
肉身劫、神通劫、玄机劫、造化劫、长生大劫。
苦海无边,肉身是船。
天地无情,有九劫消磨肉身,众生当夕惕若厉。
一劫消去肌肉,二劫僵硬筋膜,三劫疏松骨骼,四劫衰弱气血,五劫百病从生,六劫闭塞经络,七劫涣散神意,八劫损坏大脑。
锻造肉身,躲过八劫,精气神三元归一,冥冥之中,凝结顶上化身,莽莽大力,鬼神易辟。
萧璟天生遭遇大劫,肉身受损,经脉不通,根本没办法修炼,只是凭师父的丹药、导气法门,勉强撑过前三劫,如果不能治好身上的病根,迟早发生退转,在劫难逃。
萧璟叹了口气,想起了师父,神情有些落寞,又再次把目光投向前方。
一片气流的海洋之中,有两团烈日,光芒万丈。
烈日之上,精气盘旋,隐约显现出两座真形,宛如神话。
九劫不磨,顶上化身!
李煊头顶一尊黑白二气凝聚的先天神灵。
额生三目,半神半魔,手持一尊辉煌宝轮,晶莹剔透,上面血迹未干,抖下无穷的业火红莲,熊熊燃烧。
魈将军则栖身于一只主宰大地的金色麒麟之下。
龙首鹿身,通体碧火纠缠,四足之下,千山颔首,万兽臣服,无边无际,神威无穷。
萧璟感觉双目如针刺一般疼痛,赶忙散了金瞳,天地重归清明。
魈将军口鼻溢满了金色的血液,一击必杀的决心意念,不留后手。
一击之后,打不死你,我就死!
手中的长棍如天柱屹立,横亘万古,陡然倾覆。
想要征服自然,就要做好被自然吞噬的觉悟。
此时的李煊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斗士,妄图以人力对抗自然,只身承受大地的重量。
李煊咆哮着,怒吼着,整个人如同燃烧一般。
眉心之中裂开一到缝隙,落下一滴滴滚烫的血珠,鲜血流淌,整张脸上如同有一朵殷红火焰在盛开。
把枪一掷,伸手就去抓那从天而降的铁棍。
“找死!”
魈将军双目圆睁,一棍敲在李煊头上。
萧璟还没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好!
这一棍,就是玄铁也要锤烂,何况是血肉之躯?
狂风把庭院冲得东倒西歪,方圆十米,没有一寸完整土地。
李煊立足之处,更是炸出一个近一米的深坑,烟尘滚滚。
竹林颠倒,城隍庙大门不翼而飞,门前两座石狮子稀烂,一只长枪插在底座之上,半截埋进土里。
“风来!”
萧璟火速催动一道疾风符,深坑内刮起几股灰蒙蒙的小型龙卷风,荡开烟尘,朦朦胧胧看见两个人形。
正想迈步进去找人,却看见李煊提溜着魈将军的衣领,在地上拖行着。
萧璟倒吸一口凉气,摸摸脑袋,惊得目瞪口呆。
李煊面无表情,满头鲜血。
魈将军昏迷不醒,被他拖行着,毫无反应。
李煊把魈将军扔在一旁,走过去拔出长枪,挥舞一下,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小兄弟,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你说吧。”
“有没有酒喝?”
萧璟挠挠头:“有是有,不过没什么档次,有人喝过说比马尿还难喝,虽然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喝过马尿。”
封魔剑不满地跳动了几下。
“哈哈哈!”
李煊边笑边喘:“拿来!”
萧璟拿起葫芦在耳边晃了晃,一把掷出。
李煊坐起身,抬手一捞,抓起葫芦用牙一咬,拔出塞子,朝自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萧璟无奈地笑了笑,双手一伸:“慢些喝,留点给我!”
李煊仰天长啸
“真烈!”
少年胸中有多少意气?
烈酒长枪,傲骨杀心。
恩仇怎可隔夜?天下任我纵横。
萧璟揉揉脑袋,心中也不平静。
忽然又听到一串奇异的音符,忽远忽近,颠倒迷离。
心中警惕,皱起眉头,知道事情不对。
屋顶之上,青苔叠叠。
飞星流云,月悬中天。
“好香!”
萧璟闻得一阵清香,分不清是花香檀香,只觉得清幽凉爽,心旷神怡,耳边的歌声越来越清晰了。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长叹生兮生无常,悲恐死兮死寂寂。”
歌声清澈,悲痛莫名。
曲中悲欢离合,人间生死无常。
苦!苦!苦!
一时之间,齐齐涌上心头,萧璟只觉得自己如蝼蚁一般,万般无奈,诸世界如苦海。
风高浪急,不可超脱,不可超脱。
萧璟定住心神,遥遥望向天际,四周都是朦胧的微光。
只见一白衣少女蒙着面纱,乘风而来。
赤一双玉足,天真烂漫,撑一把小伞,环佩叮咚。
造化之灵,蟾宫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