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政道家世显赫,少年得志,习武练字,熟读圣贤之书,自从仕途以来,深感皇恩浩荡,报国之心,无时无刻不想扫清寰宇,将那些妄图把持社稷权柄仙道宗门铲除殆尽。
童渊勒住白马,横于河畔,傲临fēng • bō,颇有指点江山的名将之风。
“天下大事,必系于万民之上。若四海升平,自是民心所归,大吉大利。可若是百姓不能安居乐业,食不果腹,王朝则如大厦将倾斜,分崩离析,只在朝夕。”
稍稍停顿,心中回味。
“天下之大,亿万万人。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若得大势,欲取而代之者,不可胜数。史书之中也写得请清楚,先秦陈盛、徐捷的揭竿而起;唐末林仙芝、王巢的乾符之变;明代高阶、李闯跃马中原……虽说这些人到头来并没落得什么好下场,都成了改朝换代炮灰。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却也引领了百姓不肯逆来顺受的进步思潮。这不,民间也有句俗语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徐政道心中虽然知道这一番道理,但听完童渊的话,也不免脸色铁青。
“童大人,您这番话只怕是有些大逆不道?”
童渊微微一笑,双眼如两口寒潭,深不见底,向徐政道发出一问。
“那天子德行如何,是不是百姓最有发言权?”
徐政道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侃侃而谈起来。
“若非如此,怎会有’夫帝王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承天景命,使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的话?”
童渊心下了然,徐政道一路顺风顺水,不曾见过大风浪,难免有些纸上谈兵,多是书生之见。
“那若是天灾连年,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又或是与虎狼为邻,烽火狼烟,不胜其烦;再如内忧外患,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又当如何?”
“这……”
徐政道一时语塞。
童渊望向夜空之中,眼里倒映出灿烂星河,只以为苏牧、萧璟二人还在对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我认为,你刚刚说到的承天景命,才是关键所在。”
回过身来,对着徐政道又是一问。
“那什么是天命?'”
此话一出,天地色变。
童渊浑身气势陡然爆发,声音高亢嘹亮,沉愤悲痛,如凤凰啼血,响彻天宸。
昂首怒目,运足力量,以七尺之躯,枯坐与天地论道,歃血为苍生请命。
漫漫长空,无涯无际。
徐政道仿佛看见无数先贤,前赴后继,发天问而招英魂,以碧血而涂山河,只愿天下太平,人道中兴。
心下哑然,久久不能回话。
童渊缓缓沉寂下来,神情黯然,淡淡地说道。
“神通即是天命!”
徐政道脑中似有惊雷炸起,嗡嗡作响,茅塞顿开,心中一片雪亮。
无事不登三宝殿,临时有事抱佛脚,自古如是。
倘若四海升平,百姓自强不息,用双手开创未来,千家万户哪里还需要供奉神灵?大千世界哪里容得下这神灵寄身之所?
“神通!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