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美国游玩时,顾景衡带陆宇舟去见了自己的老同学孙嘉伟——那个在加州大学当讲师的年轻人。
来之前早有耳闻，伯克利市这边的城建特别破烂，街道上随处可见流浪汉,衣衫褴褛,胡子拉碴，裹一条脏毯席地而眠，与印象中虚浮繁荣的美国大相径庭，即便事先打了预防针,实地走一遭，结果还是颠覆了陆宇舟的想象。
“太破了,就这？”陆宇舟忍不住吐槽,“跟我们学校周边的环境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地方是从奥克兰分出去的，治安很乱，像你这样的，晚上都不能出门。”毕业多年,学校附近变化极大，顾景衡边看导航边走,“容易被打劫。”
“反正我身上不带钱，劫不着我。”
顾景衡看他一眼，转过话茬，“跟紧了，走丢了有你哭的。”
后来陆宇舟特地去网上百度了下这座城市，才明白那句“打劫”的深层意思,原是说那里的性侵案也是屡见不鲜,除了劫财，还有劫色。
到了约定的咖啡馆，差不多三点多,正是下午茶的时间，传说中的那位大学讲师大概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他们进来，眼睛一亮，招了招手，“这儿。”
陆宇舟冲人家笑笑，略带些腼腆，这使他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气质上更接近寡言少语，他就安静地端坐一边，看着顾景衡和他那位老同学寒暄。
男服务员递来饮品单。
顾景衡接到手上，只翻了前两页，“I’dlikeonemediumblackcoffee，”再看看陆宇舟，“还是老样子？”
“撒点肉桂粉。”
顾景衡又接着道：“Andonemediumicedlatte，moremilk，withatouchofcinnamononthetop，”
服务员收回饮品单，“”
孙嘉伟啜了口橙汁再抬头，目光里满是遗憾，“你们结婚那次，我飞机票都订了，结果实验室有事给耽搁了。”
陆宇舟埋头盯着自己手机屏幕看，心说幸好你没去。
“工作的事要紧。”顾景衡很自然地绕到职称评审上，“听说明年能评副教了？”
“还没能确定呢，这种事变数太多，尽力而为吧。”
旧友相叙，陆宇舟像颗无所事事的“电灯泡”，感到有些无聊，于是他起身走去卫生间。孙嘉伟从他刚进门时，注意力便若有似无地投在他身上，除了那点对于陌生人的好奇，更潜藏着比较的成分，难免会拿他跟当年的穆洺相比——大概都是顾景衡偏爱的款，白净清瘦，气质不俗，犹豫些许，他开口：“以前从没听你提过，收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我还愣了一下，认识多久了？”
顾景衡用勺子搅着咖啡，动作游刃有余，语气也相当松泛，“好多年了，再拖着不结婚，人就该跑了。”
孙嘉伟笑笑，脑海里闪过穆洺的清晰模样，刚才比较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模糊印象，这会儿倒成了像，当年两人是青春正好，后听说前者毕业回国，火速结婚另择他人，这些年自己长居国外，对于这事只是略感疑惑，从未想过探究其中因果。
想想也是，分分合合毕竟是人生常态，倒是自己，这几年一直是孤家寡人，不免涌出几分落寞来。
隔了一会儿，陆宇舟洗完手出来，孙嘉伟怕他太过无聊，提出去外面走走逛逛，顺便找个餐馆吃晚饭。
“要不去你们学校转转吧，我还没去过呢。”陆宇舟总算来了点兴趣。
这边离大学校区不远，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脚程，陆宇舟确实挺感兴趣，但也没他表现得那么夸张，不过本着捧场的原则，他显出了前所未有的极大的兴趣，这令作为东道主的孙嘉伟倍感受用，也让他渐渐发觉出此人与穆洺的最大不同。一个高冷且自我，多少带着些天生的距离感，一个则完全相反，事事为对方设身处地，跟他在一块，轻松自在。
晚饭是在大学食堂里吃的，陆宇舟一向少食，只拿了份蔬菜沙拉和香煎鸡胸肉，孙嘉伟以为是不合口味，正提议去外面寻家中餐馆。
陆宇舟忙摆手，“不是不是，挺好吃的，我这拍电视呢，晚上不能吃太多。”
顾景衡靠向椅背笑了笑，习以为常道：“不用管他，山珍海味摆他面前，他也吃不了几口。”
“去年这边开了家海底捞，听说生意特别不错，就是离得有点远，不然咱们今天就去涮火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