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学海无涯啊。”杨芳忽然端着盘葡萄闯进来,道了这么一句。
芦花点点头:“对,学海无涯。”
伸手从盘子里揪了颗葡萄丢进嘴里,芦花笑嘻嘻道:“不过我还是希望早点出来社会工作,不想读那么多书。我要是自力更生了,妈就不会整天揪着我骂我是光吃不做的米虫了。”
“谁骂你是米虫了?我是说你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就会找不到工作,就会变成米虫!你要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谁会骂你是米虫啊?哼,你以为工作就那么好找吗?现在这个社会,想要找个好工作,至少得是个本科学历,不过赚那点工资估计也就够温饱。如果你能读研读博,最好不过,未来的生活质量就会好很多。”
芦花撇撇嘴,不接这话茬儿,默默地趴在桌上继续做试卷。
杨芳将葡萄搁在书桌上,看看郁齐书,轻声道:“齐书,你出来一下,阿姨有话跟你讲。”
芦花探头探脑,看杨芳将郁齐书领到了走廊另一端,她竖起耳朵努力听,也听不到半个字,只好放弃。
那厢,杨芳温言细语。
“她马上升入高中,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适合现在谈。你,你听得懂阿姨在讲什么的吧?”
“其实你只要一直留在国内,你俩不是来日方长吗?”
“芦花这学期的成绩很不稳定,她才上初二呢,就整日和闺蜜好友跑去看高年级的帅哥,还好多次被我抓住她在偷看带色的言情小说,心思一点都不放在学习上!唉---,我这老母亲的心啊,被她搞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她不学好,被人给带坏了。”
“她现在处于青春期,有些事情不懂,也判断不出好坏,心里的幻想很多,可又从不跟我交流,我管得严一点,她就跟我吵,动不动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
说了这么多,杨芳最后总结陈词:“阿姨希望你多多往好的正确的方向引导她,叫她好好考上大学,芦花会听你的话的。你要告诉她,不能自力更生的女孩子,会被人嫌弃的,被未来的老公嫌弃,被婆家嫌弃。”
郁齐书:“……”
“哥,我妈妈跟你说什么呀?说了这么久,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回到书房的郁齐书耳根子还在发烫,剜了眼芦花,冷冷道:“你妈妈说你不好好学习,这学期成绩下滑得很厉害。你在干什么?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突然凶我……”芦花很委屈,“现在才初二,怕什么?我,我,我跟你讲,我那是为了要在初三中考的时候一鸣惊人,我要给我的初中生活留下一篇华丽丽的篇章!”
郁齐书听得目瞪口呆:“你觉得这可能吗?”
芦花面色一红,“切!切克闹!”
郁齐书无奈地再也憋不住笑,“行了,赶紧复习吧。”
半个小时后----
“芦花……”
“嗯?”
芦花好像听见郁齐书说话了,又好像没说。
他说的那话,好像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哥,你刚刚在说什么?”芦花想要确定自己做卷子没有做得头昏眼花,脑子里出现幻听。
“呃,没……没说什么。”
芦花不信,将脸凑上来,眼睛对准他的眼睛,说:“真没有吗?眼睛啊眼睛,你仔细看着我,如果你的心灵撒了谎,你就眨眨眼。”
“……”郁齐书把她的脸拨转开:“别看我的眼睛了,赶紧看你的卷子!”
手松开,芦花嬉笑着又转过脸来:“啊,对了,哥,我有件小小的礼物要送给你。嘻嘻,礼轻情意重,你不准嫌弃!”
想一出是一出,芦花起身去了自己卧室。
半分钟后,她捧着个花瓶进屋来。
花瓶里插着一把有着长长的白色绒毛的草。
郁齐书觉得这应该叫草吧。
“哥,送给你。”
“这是什么?”
“芦花啊。”
郁齐书怔住,看看那把没有色彩的毫不起眼的草,细长的杆细长的叶子,顶端是蓬松的浅白色的绒毛,像一条条尾巴,“这就是芦花?”
“对啊,你没见过芦花吗?”
他在京师土生土长,还真没见过这种在江南水乡肆意疯长的杂草。
“我在网上查了下,据说芦花是两性花呢。你看,真好看,好看得与众不同呢。”
“……王婆外瓜。什么是两性花?”
“就是雄蕊雌蕊同体,类似并蒂莲吧。”
“哪里来的?”
“老家亲戚结婚,我和妈妈昨天回乡下去吃喜酒,我在池塘边看见的,好多,就扯了一大把带回来。我床头柜上插了一瓶,我给你也搁床头柜上好不好?”
芦花抽出一支芦花,用那把白色的绒毛一一扫在郁齐书的脸上、划过他的眉毛、鼻子、下巴、喉结,带着坏笑的脸躲在芦花丛后:“哈哈,痒不痒?”
整整一夜的梦里,郁齐书总觉得有一样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似羽毛,也好似夏日午后的清风,撩过他的胸口,轻拂过他的心尖儿,奇痒难耐,又舒服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