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口气,连自绝的力气也使不上。
不过也没关系,他已日渐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他趴在车上的大半时间里都是昏昏沉沉的,他开始发低烧,意识模糊起来,他越来越频繁地见到芦花了,那个小时候流口水的芦花,上中学的不爱学习的她,上高中想要一鸣惊人突然开始发奋读书的她……盈盈地冲他笑,偷瞄他,猛地偷亲他……
常余庆一直跟着郁家人,他领着皇上的旨专门督办郁家嫡长子的婚事,几乎天天催促,简直拿出了逼良为娼的架势。
“上女方家提亲了没?是村姑吧?可别想糊弄咱家。”
“我瞧着令公子面如死灰,还不成亲的话,一命呜呼了,咱家若因此在皇上那里交不了差,你们郁家百来十口人可一个也别想跑!”
“趁着他尚有一口气在,赶紧把婚事办了,咱家还得赶着回去向皇上复命呢。跟你们讲哦,就是要死,他也得先将人给娶了!”
到了牛家村,常公公立刻下达了最后通牒:“两日之内必须婚娶!立刻吩咐下人布置新房,准备迎接新娘子入门。难道还真叫女方嫁给死人牌位啊?你们不在乎,咱家可嫌晦气得很!”
自郁齐书出事以来,郁泓因着官途毁于一旦,十几天了,他根本连看都没去看过儿子一眼。
冯慧茹深知丈夫在极度失意中,一边又心痛儿子,她夹在丈夫和儿子中间,身心俱疲,人瘦了很多,可仍强撑着主持这个家。
那常太监知道柿子专拣软的捏,日日给她施压。实在无法,冯慧茹唯有硬着头皮去找郁泓商量。
不成想,郁泓暴怒,“还商量什么?商量婚事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大张旗鼓地去邀请旧日同僚、四方乡绅都来吃我儿子的喜酒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郁泓的儿子娶了个村妇?你如此愚蠢,也配做当家主母?”
冯慧茹得了一顿狗血淋头的叱骂,内心既痛又恨,捂着嘴恸哭一场。
爹娘就在他的车轿外面争吵,浑浑噩噩中的郁齐书听得一清二楚。
自接了那样一道圣旨后他就再也没说过话,他像个死物一般苟延残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