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慧茹充耳不闻,兀自垂眼焦虑道:“如果她真的长得狐媚,齐书因此才想活命,只怕老爷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老爷??”张玉凤诧异极了,“小姐,你先前不是说不关老爷的事么?”
“你不懂。”冯慧茹看定她道:“我问你,你把齐书怎么断腿、怎么害得郁家垮塌的事情忘了么?就是因为女人啊!”
张玉凤:“……”
是这样没错,可,与大少夫人何干?
你都不担心大少爷走郁泓的老路,又怕什么老爷不高兴?难道说儿子是儿子,老爷老爷,老爷沉迷女色就没问题,儿子却不能耽于女色?如此不公,这是什么道理?
且,男人沉迷女色,为什么总是怪罪到女人头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何况,在大少爷这里,你只是母亲,不同于郁泓那里你是妻子。哪个母亲不想看到儿子好,不想多孙添寿?大少爷年纪已不小,二房三房那几个都已经生儿育女,你身为母亲不着急儿子赶紧找几个女人多生点超过那几房,这当口不满儿媳妇长得狐媚了些,又是什么道理??
张妈自觉越来越看不透冯慧茹的心思了,沉默一阵,轻声道:“小姐,我真的觉得不能仅凭长得好就认定大少夫人狐媚,视她为祸害……日久才能见人心……”
目前要紧的,难道不是想着大少爷早日振作起来么?
冯慧茹却根本没听进去张玉凤的话,忧心忡忡地抱怨道:“我都不知道齐书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真的读书读多了把自己读呆了?从前要给他说亲吧,他死活不干。后来被皇上相中,他答应了婚事,我还道原来他是眼光高,看中了十三皇女,谁知道他又忽然不要命地要退婚,说是已经有了心上人,还为此绝食相抗。现在呢,见着他的新媳妇,突然就不想死了。你说说他,到底是专情呢还是滥情呢?突然为一个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的女人要死要死,又突然为另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这样的儿子,我,哎,他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真是跟郁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爹就喜欢狐媚子,他竟然学了个十成十!但是,别看老爷他自己是这样的人,可他却不想看到儿子也变成他那样。齐书这样不上进,老爷一定会很生气的,这可怎么办?”
冯氏不觉起身,在屋中焦躁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叨个不停,有些六神无主。
“他现在腿断了,仕途没了,要是从此堕落下去,沉迷狐狸精,我还不如不要这个儿子,还不如他现在就去了的好!”
“我不想看到他爹失望的样子。怎么办?老爷要是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想死了,一定会雷霆大怒的!”
……
张妈木然侍立在角落,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家小姐,早已听得无言以对。
她为郁齐书感到难过。
这种时候,她家小姐竟然还是先想着老爷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失望。
口口声声老爷对儿子不管不顾,唯有她这个亲娘是真心疼儿子的,可结果呢?不过讨了个新妇,冲喜把人冲活了,又反倒说活着不好,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张玉凤长叹口气,殷殷劝道:“小姐,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坏啊。奴婢觉得,大少爷能活过来是好事啊。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好好教导他,他那么聪明能干的人,不愁将来没有好出路。他又年轻,日子还长着哩。”
冯慧茹一壁抹着眼泪,不以为意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