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声音之中似乎夹杂着几分赞叹,很真诚,像是真的在感慨这片茅屋的难得。
是挺难得的,有条件修建院子的,不会把院子里的所有房间都弄成茅屋,而只能居住茅屋的,显然也难以修建院子。
所以,这个奇异的搭配组合,看起来,像是一种仿田园的感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哪怕屋子空荡荡的,东西也不见什么珍贵,纪墨还是在看过了院子之后,下了这样的论断。
“我也是不久前找人修建的,乡野之地,当是这等风味。”
中年人说着话,把人请进院子之中,只有一位客人,两人结伴,一前一后,步入院中,又步入屋中。
纪墨看到来了人,本能地稍稍让开了道路,在他们进来之后,宛如第二位客人一样,也跟在那个蓝衣客人之后进了房中。
过于空的房间显然没什么好待客的,不过客人也不是很在意,他看这些的眼神都透着新奇,应该不太了解真正的平民是怎样居住的,所以才会有这么重的好奇心。
“乡野粗鄙,茶叶是没有的,水么——也没有。”
中年人说了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客人捧场地笑起来,他们两个都没带下人,或者说带了,但在院子之外,纪墨隐约能够听到一些躁动细语之声,可惜限于距离,不能过去看一看。
“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喝水的,陈兄还是快快奏来,让我听听那仙乐是何等样子。”
客人出言催促。
中年人笑了一下,他的长相半点儿不出众,就是那种普普通通,混在人群之中找不到的类型,但细细看去,却又能够从中品出些与众不同的书香气,看起来就有了几分贵气。
自然,他的一身衣物也是增色不少,那些料子,只看颜色就知道贵重。
“放心,绝不会让你白来一趟。”
中年人这样说着,起身从柜子之中取出了古琴来。
这是要演奏?
见他摆好架势,纪墨也凑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儿,那客人则依旧坐在对面,笑着说:“正要洗耳恭听。”
两个中年男人,一并走入房间之中,竟然是为了听琴,这作为……
演奏的话,不应该选择一个空旷之地吗?那样才能更好地传达琴音,而不是在这个有些过于狭小的房间之内。
纪墨这样想着,不觉已经有几分蹙眉。
中年人不知道房间之中还多出一个灵魂静听,他已经拨动了琴弦,三个音很快过去,纪墨瞬间知道他要弹奏什么了,是心乐。
心乐的不同不仅仅是乐曲的选择上有所偏颇,还因为心乐本身就是特殊的,纪墨一直觉得自己是灵魂状态,现在这样的他对某些东西无感,但对一些东西,却格外敏感,乐声响起,那种震动似直达灵魂,让纪墨感觉到了一些不适,不由往门边儿走了几步。
与他的状况相反的,是那位客人,他不自觉地向着中年人的方向前倾,很想要把乐声听得更清楚的样子。
“你与端王可有关系?”
“你的账本藏在哪里?”
“你……”
一个个问题夹杂在乐声之中,插、入得恰到好处,中年人表情从容,不紧不慢,手上在弹奏,嘴上在问问题,而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回答,已经被心乐控制住的客人无知无觉地回答着一个个本来不应该涉及的问题。
纪墨震惊,看着中年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惊奇,这种用法,真的是很创新了。
他其实也实践过,操作得不好不坏,有的时候能够顺利得到答案,有的时候,只会制造出一个疯子。
哪怕是专门找那种身有罪恶之人,但看着对方突然醒来发疯的样子,纪墨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没有再实践下去。
这方面的内容,犹豫再三,总觉得不好把握分寸,对和错,未必都在法律之中,还在道德之中,所以,纪墨并没有把这方面的内容写成文字,流传后世,就怕后世人把握不好分寸,用之为恶。
如今看来……不能说中年人就是在作恶,可这种做法——将心比己,纪墨是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