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便不会再有后来的苦,不会在知道真相之后痛不欲生。
烈火灼灼,烧在脸上,烧在身上,烧在心里,再也扑不灭了。
夜里,纪墨已经熟睡,纪姑姑在佛堂坐着,她的手中换了一串念珠,檀香淡淡,她有好多串这样的念珠,似都一模一样。
佛前的香烧过一半儿,夤夜露重,一人锦衣夜行,衣袂擦过院中的牡丹花,进入室内,一枚花瓣零落,些许花香不等侵扰便被风吹去,一同散开的还有那袅袅之香。
“我听说,墨儿要学铸剑,你同意了。”
男声于佛前响起,沉稳中自有一股雍容气度,皇室贵胄,在此之前,他便已经是位贵公子了,气度风范,哪里都令人心折。
“是,我同意了,却要一个好师父,还要你去寻来,算我请托于你。”
纪姑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难听,夜深人静,更如老树鸦鸣,有着不详和恐怖的意味。
室内烛光昏暗,那一盏佛前烛火如黄泉孤灯,随风摇曳,不知何时就会完全熄灭了,在这般明灭之中,纪姑姑的脸更添了几分恐怖,让人不忍直视。
男人的目光虚放在佛像之上,闻言,轻轻点头,似是很快想到对方并没有在看他,又是一叹,应下:“好,我知道了,我会为他寻来,若是他能于此有成,也不枉——”
一句话未曾说完,又是一叹,多少话,似乎都不能再继续了。
纪姑姑手中的念珠,不知何时已经不再转动,她静坐着,承受着这种静默带来的折磨,被烈火灼烧的痛,似又在脸上蔓延,让她的心都随着这痛浸满了仇恨的毒汁。
许久许久,久到那淡淡的香随着那人的离开而散去,久到佛前的香燃尽,纪姑姑起身来到佛前,捻起一炷香,于烛火上点燃,插入香炉之中,念珠默默数过一颗,把所有的仇恨压下,重看眼前,都过去了。
第二日,纪墨吃了早饭之后就得知了好消息,能够到外面去跟师父学习了,因为他还太小的缘故,需要先从识字学起。
识字,纪墨是认识的,纪姑姑身边儿一直都有佛经,曾拿佛经让他认字,上面的字与上个世界相差无几,纪墨觉得只需要熟悉一下,自己就能很快进入状态了,但,这话又不好跟人说,只能老老实实出门上学。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出门了。
抱着这种喜悦心情,纪墨忽略了很多,比如说纪姑姑不同往常的沉默。
走出这个小院子,纪墨才知道这个庄子有多大,整整一个湖泊都圈在墙内,更有凉亭画舫,一路上绿树红花,风景如画,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上学的地方,先生一人,学生,也仅有他一个。
目光之中都是新奇,纪墨认真听着山羊胡先生的讲述,对外面的世界,从只言片语之中有所了解,听着听着,他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似乎跟上个世界不是同样的古代,理由就是传说都不一样了。
短暂地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纪墨就很快放下,一一对照先生讲的字,确定认识之后大胆地表现出来,不理会先生的夸奖,厚着脸皮问先生:“你知道什么是剑吗?”
“三尺青峰,仗而行侠?”
先生的反应很快,不知道纪墨缘何有此问。
纪墨在纸上画了几笔,粗略的“剑”的模样就画了出来,他指着图画说:“这就是剑,我发明的,我以后要做这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