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前的事情还挺多的,前面几个世界,纪墨都没怎么享受过这种认真准备年节所需的热闹而产生的年味儿,这次倒是从头到尾感受了一遍,纪母作为一个家的灵魂人物,到底是跟糙老爷们儿不同的,一样样准备的时候还会跟围在身边儿的小儿子纪墨说一说这是因为什么。
这个国家的年号之类的,可能不太那么容易打听到,不是日常话题,离老百姓太远,可在纪母说的话里,一些传说一些历史,隐约透露出来的东西让纪墨的神色颇为惊奇。
不仅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这些知识而产生的,还有因为这些知识之中透露出来的——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系统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不仅能够让自己学习,还能不断地去一个个新的世界学习,简直……
同样是古代,也不是说没有其他技艺者的,怎么就非要去一个新的世界才能学习另外一种技能呢?
如果是在一个世界流转,也许几轮之后,自己也能成为大师一样的人物,而现在,得了,之前的知识都像是白学了。
最要命的就是文字方面的知识了,从年画上看到几个简略文字,知道意思之后,纪墨明白了,他又要从头开始学文字了,如果有需要的话。
经过了几个古代世界,他已经明白了这些技艺者的口口相传是怎样的意思,就好像当初学铸剑,他想要记录下来却被孔师傅阻止一样,有些东西流于纸面,本来就是又经历了一次加工,尤其是在学习过程中难免分心,不够专注,在古人看来就是大忌。
更有这些技艺都不是通过简单说说就能学会的,比如说雕刻,师父说要怎样雕刻出这样一个形状来,你明白了,看懂了,但真正做的时候,你的凿子就一定会知道用怎样的力道来得到这样一个形状吗?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任何技艺,都是如此,先听理论,再来实践,或者理论跟实践一起来,有的时候希望形成的记忆甚至不是脑子里的那些,而是身体的各个部位,记下的要刻画一条线条该用怎样的力,该用哪里使力。
这些,就像是必须要锻炼才能被记入肌肉记忆里一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年年的磨炼,把这种“经验”写入了身体的记忆之中,成为以后举重若轻的根本。
想要做出好的作品,就要先把自己放在炉火之中锤炼,一次又一次,把那些关于技艺的所有,都熔炼入身体之中,不仅是脑子里,还有手上,力上,这才能够用出来,真正成为自己的技艺。
换了一个世界,上一个世界所学的种种不会消失,还在,而那种以为厌倦了的喜欢,在重新拿起工具雕刻出自己想要得到的形状之后,也会成为一种重温的欣喜,仅次于失而复得的喜悦了。
持续对一样技艺的学习过程也许枯燥,也许乏味,也许让人感觉疲惫不堪,但在之后,看到成品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有所值,包括之前在曹木面前依靠上个世界所学的伪装成天才的那种暗爽,也是只有自己知道。
这就如现在从事的这些年前的准备工作,无论是收拾肉方便贮藏,还是提前准备一些工序繁杂的食物,以及打扫房间,换置新的物品……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预示着一种期待,而这种期待的顶点就是过年的那一刻了。
如果实被收获,当过年的那一刻真正来临,没有春晚,没有烟花,只是简简单单地围桌吃饭,闲话田园,都让人有一种难言的欢欣。
获得本就美好,付出努力之后的获得更带着嘉奖的愉悦,增添了美好的幸福感。
在饭桌上,纪父表达了对新的一年的展望,希望新的一年越过越好。纪母的目光落在两个儿子的身上,说了长子即将到来的婚事,就在春日里,过完年很快就是了。
第二件事则说到了纪墨,纪大郎成亲之后,肯定不能再天天去岑木匠家里,本来他在那里就是混日子多过学习,做出来的东西,不管好坏,只要用了岑家的木料,都是岑家的东西,纪墨的小饭盒,还是纪父找了木材,纪大郎回家做了,这才能够留在家里。
便是如此,岑木匠看着好用,后来让纪大郎在他那里做了几个,他自己上了雕花,之后就送去卖了。
在镇子上看到的时候,纪母都要气炸了,这可真是太令人恶心了,关键是人家的理由还是帮着纪大郎扬名什么的,其实能扬什么,纪大郎以后也不做木匠,再有,人家说起来都是岑木匠家的学徒做的,他的学徒可是不少呐,谁知道是谁啊,到底还是落在了岑木匠头上。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些,不是说着三郎吗?”纪父听着话头不对,连忙把话转过来。
纪母这才想起过年要高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好,三郎,明年你大哥就不会往岑木匠家去了,你也别去邻村曹木那里了,能学个什么,成天跟着混日子,不如在家里,你要是喜欢,让大郎教你点儿木匠活,若是不喜欢,就让你嫂子陪你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