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是不能够了。
“我其实,是真的想要把知识传下去的,而不是这般,被束之高阁。”
正如那少年所说,他所书的时候都是音译,难免有很多药草名称都有谬误——在这些正统的药王谷遗脉眼中的谬误(错字),他们不当做一回事儿,轻蔑视之,其他人,还不如他们正统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把这本书看在眼中?
如今这般结果,似乎已经是很好的了。
纪墨一时灰心丧气,转念又稍有安慰,不管怎么说,还是及格了。
“一百年。”
毫无进取之心的纪墨选择了最踏实的选择,一本书,能够保持百年,真的是很不容易了,且看吧。
沧海桑田,时空转换,当纪墨看清楚眼前景象的时候,不由讶然,怎么……野外的天空似乎都格外高远,明亮的阳光之下,破烂的书似被无意中丢弃在地上的。
就在一丛绿草旁,书籍散在那里,承受着阳光的曝晒。
“等等我,等等我啊!”
一群小孩儿嘻嘻哈哈着跑过,落在后面的一个小孩儿被柔韧的草叶绊倒,摔了一跤,正好跌在书本旁,不等细看,就伸着脖要前面的孩子等等,然而谁也没等他。
扁扁嘴好像随时要哭的孩子自己爬起来,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书,拖着摔破洞的鞋子,一路走回了家中。
“这死孩子,到哪里去了,弄得这一身脏,老娘给你洗衣服不累啊!”
咒骂声伴随着拍打,从厨房走出的女人很快发现他手中的东西,破破烂烂的卖相实在是不怎么样,她也没细看,转手就扔到了灶膛里:“什么烂东西都往家捡,你……”
她还在骂着,纪墨却看着灶膛之中的书籍被火舌卷起,黑色的边缘之中似乎弥漫出些许墨香,令人扼腕叹息。
书籍完全变为飞灰之后,纪墨的视角再次拉高,过了一会儿,他就回到了现实中的身体里,感受着沉重的负担,精神还沉浸在某种遗憾叹惋的情绪之中,好一会儿才抽离。
这时候他才发现蜡烛早已经烧到底了,烛火已经熄了,烛泪流到了桌上,还没有完全凝固。
外面的天似有几分朦胧,不知不觉,竟是熬了一夜。
再看那本书,眼神儿又不一样了,最后的结局竟然是那般,也不知道药王谷遗脉出了什么事儿,束之高阁的书籍竟然被随意弃在野外,那地方,难道就是当年的书房所在?
五十年沧桑变幻,也许,他们搬走了,有些东西遗留,也许,又是一场战乱,也许……
说不定还有古代的医闹。
以少年那种轻慢态度,等他长成,说不得治病的同时还要得罪人,就好像小说之中常有的那种“活人不医”之类的怪癖医生,这种人,对方求着救命的时候当然什么都肯做,可等对方回过味儿来,病好了之后,若没有实打实的势力掩护,恐怕就会被反手报复回来了吧。
纪墨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少年的态度,他说的不算全错,就说书中错字这一条,纪墨就认,但自己的心血所得,哪怕在外人看来很好笑很无用很无聊,却也不想听到这样的以一个缺点通篇否定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
打开窗,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就着微弱的晨光,他再次看了一遍这本书,如果说错字的话,应该就是草药的名字了,音译毕竟是有差别的,但……
及格万岁,就这样吧,他已经满意了。
不满意也没办法,难道现在揭穿子敬药王谷的身份,跟对方请教这些草药名字是否有错吗?否则,天下间,又有谁能真正说自己才是官方正版?
想也知道,对方隐瞒身份来此,必有目的,若是因为自己暴露了,害了对方,纪墨也于心不安,罢了,便如此吧。
“否。”纪墨答得坚决,合拢书本,嘟囔着,“不种地,不种地,这辈子都不想种地了,不,下辈子也不想了,下下辈子也不想了……”
太辛苦了,这药植师的任务也是一波三折,差点儿都要老死于此了,这给纪墨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看到药草种植相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