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多用不上都是浪费,买的少价格高也是肉疼。这种跟钱沾边儿的问题也足够困扰的了。
贫寒人家,是培养不出一个修复师的。
这条学习之路上所耗费的资源就能够让一个贫寒人家直接富裕起来。
富贵人家,又没必要培养一个修复师。
他们有的是好东西能够浪费,不需要修补什么,坏了再买新的就是了,也没必要让自家子弟投入到这种严格来说还是“工”字头的行业上去,平白掉了档次的感觉。
怪道后世修复师越来越少呐,传承不易啊!
木梳完成的那日,涨幅略喜人,怎么说也是纪墨亲手做完的,后面的上色步骤算是看着莫秉中完成的,也是学习了。
摩挲着做好之后都看不出拼接痕迹的木梳,纪墨的成就感上来了,又对新的任务跃跃欲试,满脸都写着“我还想做”的话,让莫秉中看得好笑,喜欢是隐藏不住。
莫秉中也真的给了他几个木器修复的活儿,纪墨接过来看了看,都是有所侧重的,一方面是考虑到了他的年龄还小,拿捏不准太多的东西,力量上的欠缺,一方面是偏重于某方面的考较。
比如说缝隙的弥平,这就涉及到木粉和胶的使用,还有打磨的手段了,再有雕花的拼接,这就是雕刻方面的技艺要求了,让碎裂的花重新拼凑完整,重现那镂空的花纹。也有几个实用的上色方法供纪墨参考使用,怎样做出好似包浆那样的光泽感,除了浸油之外,也有打蜡的做法。
相较于油的价值,这蜡又贵了一层,可见修复师的学习是有多耗费钱财。
纪墨知道这些资源来之不易,只看他们现在还居无定所,一天三顿饭,两顿都是粥或菜汤,就知道家底几何了。
为了能够尽量减少配料的损耗,纪墨每次做什么之前,都会在头脑之中揣摩再三,确定这个方法可行,这才会进行现实中的实践操作,其中偶尔也会有些差错,却都是可以改正的那种,一次不好,下一次就精进了,也能看出进步来,算是积累经验了。
纪墨是从木器类开始上手修复的,直到两年后,对各种木器的处理了然于心,什么干裂脆皮之类都能轻松修复之后,莫秉中才让他接触瓷器类。相较于瓷器类,木器就软多了,从软到硬,手感首先就需要适应一番。再有瓷器易碎,跟木器的坚韧又不同,所需工具也更硬了些,再有水磨法等多种方法以供使用。
瓷器类比木器,多了些脆弱感,修复时也愈发要小心那年代久远的缝隙难以供工具摧残,稍稍有所触动就会有瓷粉下落,单纯内部的瓷粉倒也没什么,关键还有外部的,瓷器多有花纹釉色,瓷粉剥落的时候很容易就会造成表面的花纹釉色受损,花纹可上色,重新描绘,相差仿佛,釉色就难以完全模仿了。
尤其是古瓷,年代已久,很容易就会破损,其壁极薄,也没有打钉的可能,只能是用胶来弥补。
虫胶,树胶和鱼胶是最常用的三种胶,偶尔也会两三混合,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之后再做使用。
总的来说还是那几个步骤,清洗、补缺、打磨、打底、上色、上釉、做旧。其中上釉这一步需要用到的还是一种调和胶,若干种材料混合之后发生反应,之后再做使用。
纪墨觉得这其中发生的是化学反应,也就是说这种胶已经不是天然材质了,犹如涂料,在瓷器表面涂上一层,自带柔光。
“瓷器修复之时,要做到色分五彩。”颜色深浅过度,不能平铺过去,必要有其层次感,修复的好与坏,有的时候就是修复师的问心之旅。
很多外人看不到那表面光鲜之□□现的技艺功底,多一步少一步,细一点儿粗一点儿,他们都看不出来,唯有修复师自己知道。
修复师的省工省料可是多方面的,若是价钱少,瓷器修复上,青花一朵俗艳,用还能用,就是缺少一些艺术美感,若是价钱多,那青花便可高洁难攀,若在万丈崖上,难得亵玩。
这里面的差别,省得就是“色”,少一笔就少了一个层次少了某种立体感,让整体失色,而又不能说没有被修复好,毕竟功用犹在,外表完好,花纹图案无一所缺。
便是买家想要找茬都没有合适的理由,因为修复得不如原来好看就不买账?笑话,若是修复过后的比新的更好,又何必那么多人去买新的?
修复本来就是一种补救的手段,但救回救不回,还要看修复师愿意省多少了。这就成了良心买卖,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