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草被压平,塌过来的那些被反复叠加,就成了一个较为天然的草窝窝,窝窝里面,还没睁眼睛的小兽绒毛短短,微风拂过,似乎能够看到那绒毛下粉红的皮,有些怕冷一般,往旁边儿拱去,花瓣一样粉红的小嘴微微有点儿嘟起,嗫嚅着,发出又绵又软的叫声。
在它身边儿,一个婴孩儿在努力地往它怀里凑近,一边儿,还在微风之中轻轻拂动的襁褓单薄得如同轻纱,随时都会被吹走的样子,若不是周围的草还算高,能够遮挡一些外来的风,那还沾着血点儿的襁褓早就没了。
细看去,能够看到那一张布的襁褓似是从某处撕扯下来的,并不规整,撕扯的那条边儿还有着即将脱落的线,愈发显得狼狈。
谁都知道,刚降生下来的婴孩儿是不能爬或走的,连直起腰来都不能,软绵绵,好像某种退化到昆虫级别的软体动物一样,连小小的拳头,都无法伸展开手指,扯住那松散到不能够遮蔽的襁褓。
但,冷啊!
野外的风,哪怕是微风,也带着无法承受的凉气,而身边儿能够感觉到些微的热源,并一股子透着腥臊的奶香气,听着那小兽的声音,婴儿若有所觉一样努力地向它的方向靠拢。
这种靠拢真的很违背常理,不能翻身,不能爬,手指都伸不开,腿脚都没力气,宛若才从鱼尾分化成人腿一样,软绵绵的,这种纯粹的生理上的困境,不是意志力或者什么主观想法能够克服并改善的。
如同婴孩儿现在,努力蠕动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大号的毛毛虫,襁褓之中暴露出来的皱巴巴的肌肤已经开始发干,从娘胎之中带出的湿润干了之后都开始发紧,像是一层透明的茧,把人箍住一样。
小拳头压着身下的草,层叠的草并未经过怎样的编织,不算平整,但因为反复揉压的关系,也不是太过扎人,而刺棱棱带来的微疼,似乎更能让人感觉到活着的可贵。
一点儿,一点儿,拳头压着地,身体拧啊拧,在襁褓被蹭开大半的时候,婴孩儿也终于靠近了那热乎乎的小兽。
小兽的鼻子凑过来嗅了嗅,似有几分不满,“啊呀”一下,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小拳拳啪过来,打在同样没睁眼的婴孩儿脸上,力道不大,就是推的感觉,像是在抗拒这不明物体的接近。
婴孩儿却似感觉不到这样的排斥一样,使劲儿往前凑,凑近了就在那小兽身上胡乱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