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愕然,五十年,就五十年……一口气哽在喉间,憋得眼前发黑,怎么就这么……
然而过程基本都看在眼中,不能说欧阳晔这个宗主有什么错误,决策没错,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好拿的,在此之前就要投入不少人命进去,玄天宗本就是后起的门派,没有那么大的家底拼搏,不加入是对的,可……
乱世到来的时候,敌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想要两不相帮,保持中立,只要在卧榻之侧,没有叩首,就注定是要先铲除的对象。
纪墨本以为考试到此就算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玄天宗竟没有被除名,只是换了王洵当宗主。
虽是个傀儡的意思,免得外界察觉不对,但这般情况……
“事已至此,留待有用之身,等待日后清算吧。”
王洵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傀儡宗主的下场,未必就比战死的欧阳晔更好了。
将来若是南王成功还罢了,若是不成功,他们也要跟着倒霉,当真是绑在了一条船上……
“啧,一百年。”
纪墨有些灰心,自己创立的玄天宗如此仓促短暂,实在是,最怄气的莫过于玄天宗这一败,相当于又回到了玄武宗麾下,多年的挣扎,另立门派的“争口气”都成了虚妄。
兜兜转转,竟是还要向玄武宗低头吗?
心中存着这些气,再见到那仿佛依旧的宗门时,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吗?
“师兄,这就是玄天宗?”
脆生生的声音来自一个少女,她穿着男装,很是不走心的装扮,纪墨看出她连耳朵上的耳孔都未掩饰,更不要说那眉宇之间的灵动之感,钟灵毓秀的姑娘家,怎么会来到这里?
“是啊,这就是玄天宗,我就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非要跟来,还要当什么师弟,你这样,以后是嫁不出去的。”
被称作师兄的那位穿着蓝衣,内门弟子的服饰,年龄不大,少年逸秀,一表人才。
“哼,叫你一声‘师兄’,你还真以为能管着我了?表哥!”少女皱着小鼻子,颇有些不满意地加重了称呼,“有本事你跟我父皇说一说,他的女儿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少年无奈,看着少女的眼神儿之中有一句话已经明明白白,“只能是嫁给我了呗,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砸手里吧”。
不止纪墨看出来了,少女也看出来了,很是不满地举起了小粉拳,往少年身上招呼,被拦住了手,还要再来两个“哼哼”,很是灵性。
两人间,明显是青梅竹马打情骂俏,纪墨本不想多看,却因为那“父皇”一词而多留意了两眼。
之后才往议事堂飘去。
议事堂中,有人也正在说起这公主来学武之事,“这言传身教,可怎么教?公主金枝玉叶……”
练武之时,必要涉及穴道经脉,其中少不得一些肌肤接触,他们都是男子,如何对一位公主如此,不说男女有别,就是身份上,也多有不合适。
“公主此来,应也不是真的学武,我等不必在意,由着她自去就是了。”
另一长老说着,很是无赖,意思很明白,习武的方法就是这样,我等教了,你这个公主若是没脸没皮,非要我等在你身上指点,那我等拒绝,皇帝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难度摆在面前,便是古代公主多有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地方,也不至于如此没脸没皮,非要男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吧。
堂中有人听出来这层意思,虽有些不恭敬,却免不了一笑,本就是强求之事,若是觉得伤了面皮,自去便是,可不要说他们没教。
一时间,堂上气氛缓和多了。
纪墨在一旁听得却没有多少轻松,皇帝是不知道这些吗?既然知道,如何还将公主送来?是宠爱公主,不怕她坏了名声,还是已经把玄天宗攥在手心里,不怕他们坏了公主名声?
两种态度是截然不同的,纪墨不信这些长老看不明白,但他们都像是没看出来一样,隐含的那种无奈,可知玄天宗局面不是太好。
不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不是南王一脉,若是,作为勉强从龙的玄天宗,不说有功劳,至少有苦劳,还如此被拿捏在手中,倒也不意外,就是有些丧气,若是早知道他会当皇帝,当初顺势投靠,想来也能少些波折。
若不是,玄天宗又是怎样从那场困局之中脱困而出的?只因为是被逼迫的,所以没有被新帝清算,残喘到了现在?不管怎么说,能够有今日这般情景,至少是考试作品尚存,让人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