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照他说的做。
fxy2230漂浮在暗河中,虽睁着眼睛,眼前却仍是不见天地,只有浓到极致的黑。
松弛剂还在起效,和她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就好像掌控木偶的竹竿,拖着她往深渊坠去。
但她在努力。
拼尽全力、灌注精神,她慢慢能感受到指尖的存在,蠕动试探着,一个指节一个指节,针刺的酸麻蔓延开来,松弛剂正和她抢夺领地。
可她已有了突破口,便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从手指,到掌心,再到手臂,当力量可以聚集时,她咬紧牙关伸出手去,抓紧岩壁上伸出的钟ru石。
第一次,手臂酸软,抓住却滑脱了,第二次,同样无力支撑,第三次第四次……终于又一次,她奋勇咬牙,全身都攀上石柱去,紧紧抱住。
额头青筋毕露,牙都咬到酸痛,湿漉漉的眉发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凝出一层冰霜。
她缓了好一阵,直到全身都快被冻结,她才开始沿着河岸爬行。
站不起来,双腿完全支撑不住身体,她只能趴在地上,靠着四肢共同的力量前行,爬一阵,喘一阵,再继续爬。
松弛剂的后遗症,让她无法延展开精神力,只能凭着水声,试着往河流下游走。
暗河不会永远在山肚子里奔腾,一定会有出山的洞口。
fxy2230一直没有看见光线,却听到了风声。
起初只是微弱的呜咽,随着她一寸一寸爬行,逐渐放大成呼啸,开始有凌冽的风吹拂身体,但她升起一种愉快的情绪。
漫长的爬行终于到了尽头,虽然仍不知道离开暗河后,她能在茫茫雪原中去往何方,但能跋涉过最为困难的阶段,总算是件好事。
时已入夜,洞口外同样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像是有暗鬼躲藏其中,仅听那无边怪啸,都让人不敢靠近。
fxy2230想,不如就躲在河道里,至少有个避风的地方,等暴风雪消停点,天气晴朗些,再尝试离开荒原。
但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打断了她迟缓的思考。
橙红的光点跳跃着接近,fxy2230借着弱光,很快看清提灯的来人。
竟然是酒鬼。
酒鬼全身都包裹在防辐射服里,只看得见他护目镜下的双眼,被风中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着,竟显得深邃黝黑,望不到底。
“趁雪季正式到来前,出来一趟检查管路,看我捡到了什么。”
他说着弯下腰,俯视fxy2230,“又是你,还没死啊。”
她趴在地上,握拳低头,就像猛虎爪下的小兔。
目击了酒鬼的战斗,她仍摸不透对方的实力,那种鬼魅般的行动速度和轨迹,即使是健全的自己也不能小觑,更何况眼下,松弛剂还残留严重的后遗症,她不是他对手。
她明智地选择沉默。
酒鬼竟也在沉默,似是在思考怎样处理fxy2230,而她则紧绷身体,等待着。
若是对方决定痛下杀手,她也将拼尽性命,一搏生机。
酒鬼却因此注意到她眼神,里面充斥强烈的警惕和杀意,他忽地一顿,转过脸,不耐地皱眉。
随后他绕到后侧,拎起fxy2230一条腿,将她掉头拖向洞口,又拖进漫天风雪之中。
在刀子似的烈风里走了很久,他最终松开手,把她扔在荒原雪地里,自己拎着灯离开。
那点橙光一摇一摇,几步就被风雪吞噬。
从头到尾,酒鬼跟她都没有直接交流。
一个是旧人类,一个是类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是敌人,他做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但他有那样的身手,又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连旧人类的最大势力原血联盟都不放在眼里,为什么不干脆也给自己一刀?偏生费这么大力气,宁愿在雪地里跋涉这么久。
fxy2230怀着疑惑,再次被浓浓黑暗包围。
雪层越来越厚了,身体趴在地面,和冰雪一样冰冷。她哆嗦着,伸出手臂,蹬动双腿,沿着之前酒鬼的足迹,再次开始爬行。
风雪席卷,松软的雪地上根本没有脚印,但追踪是每个侦察精英的必修课,自己走过的路,即便什么也看不见,她也可以循着微弱的精神余波,原路返回。
她用身体丈量着雪原,身后拖出的长长印迹很快被风雪弥合,只有她还伏在雪层之上,前行,不断前行。
再次爬回暗河河口,fxy2230已然成了个冰坨子,这对类人的身体倒不是大问题,再厉害的冻伤,只要大脑核心不被破坏,她都可以自愈。
只是累,累极了,持续不断的战斗、逃跑、求生,她需要睡眠和平静。
之前在河谷口碰上酒鬼,他说是出来检查管路的?那么这里,应该有通向哨所的输暖或者电力管道。
fxy2230趴在地面,感知着地下的温度,她很快找到了埋藏管路的地点,用手指挖开雪层,刨开带着温度的热土,又拨开裹在地里的保温布,她终于找到了两根大腿般粗细的管道。
摸上去,热力滚滚涌入掌心,在风雪笼罩的荒野中弥足珍贵。
她紧紧抱住两根管道,让热量透过轻薄的战斗服,渗入骨血,像是回到了堡垒里的休眠舱,浸泡在营养液里,安心而舒适。
她满足地陷入了休眠。
而在哨所内部,检修完毕的酒鬼翻出罐啤酒,刚要躺下一醉方休,忽然间警报声大作,红色警示灯迅疾闪动。
“输暖系统保温层故障,热量流失20%,请检修。”
酒鬼歪歪斜斜站着,眉头慢慢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