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墙壁上的布谷鸟日复一日报时,转眼已过了三天、十天、半月……
风暴还未止歇。
伏雪焰翻出工具室里的维修工具,把那扇千疮百孔的顶层大门修好,然后再也不去看它。
生活慢慢返璞归真,当伏雪焰换洗天鹅绒红裙时,会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或者试穿衣橱里那些古典戏服,试着化妆,搭配合适的发型,一件件对着镜子照,记住自己不同的模样。
她过着只有自己的新生活,静静等待雪季过去。
直到某个记不清日子的白昼,正在给卷心菜浇水的伏雪焰,突然听见底层的铁门传来动静。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敲门声越来越大,后来是枪响。
伏雪焰特制的锁链被打断了,那道门被猛然推开,沿着走廊和电梯井,脚步声清晰地走进研究站,试了几次后,终于试开了厨房的大门。
在底层混乱而慌张的动静中,伏雪焰慢条斯理穿好长裙和靴子,握紧长剑,走到电梯井边纵跃而下,如子弹出膛般迅疾,又似羽毛落地般安静。
她悄无声息,来到厨房门口,正打算将闯入者一网打尽。
但随着精神力扫过房内,伏雪焰忽然一顿,长剑微微压低。
房间里的人,竟然是陈副官。
距离地底那一场迅速的厮杀,大约只过去了两周?陈副官身上的外骨骼已变得斑驳,光滑的金属磨出无数划痕,她的枪还挎在背上,但看枪腹,弹夹早已空空如也。
她跪在地上,已经摘下头盔,露出乱糟糟的短发,整张脸被黑灰糊成一团。
“我命令你睁开眼睛!已经找到食物了!你必须张开嘴,把吃的咽下去!”
陈副官怀里,还躺着个奄奄一息的人,应该是与她并肩作战的人之一,脱掉头盔后看上去也很年轻,但满脸苍白死色,眼皮沉甸甸往下坠,连嘴都张不开,陈副官找出的罐头抵到他嘴边,流质的食物却也全都漏光了。
“吃啊,你快吃,吃完就好了,就能活下去了,我们一起回总部,你还说要请我们吃婚礼蛋糕,别让人家姑娘一直等你啊混蛋!”
年轻人的手已经滑落,精神完全散去。
陈副官还在坚持不懈地尝试,直到再也得不到任何回音,她终于接受了事实,伏在同僚的尸体上,大哭出声。
她悲伤得特别真情实感,以至于精疲力尽的时候,才发现,厨房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伏雪焰提着黑剑,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她。
陈副官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喊叫,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她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了。
伏雪焰走进厨房。
陈副官瞥了眼她手中的黑剑,自觉地闭上眼睛。
但紧接着响起的,并不是长剑刺破空气的爆鸣,橱柜被打开了,一阵叮咣后,陈副官听见有什么东西被放到身前。
接下来气氛陷入彻底的安静,类人没有释放出任何气息,也不会有脚步声。
陈副官一直等不到剑刺入骨的疼痛,她试探着睁开眼。
厨房里已经没有人了。
在陈副官身前的地板上,放着个打开的罐头,食物满满,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