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旅客都被“拧干”后,小绰缓缓抬起了手,手心处一玻璃杯。
范安则蓄势待发,做攻击姿态。
等着她摔下。
......
“咔咔咔”的声响停歇。
旅客们也已化作碎骨烂肉,沉于泥潭,没了生息。
“嗾嗾......”
暗中的俎鬼发出心满意足的shen • yin。
更多的淤泥从地底涌了上来,将整个祭台拖进泥池。
那些五脏六腑、猪头牛头,通通都不放过。
范安瞧的出来,来的不止有一只俎鬼,而是一群。
它们齐聚于祭坛之下,争相吞食着泥潭中的血肉。
那些被拧成碎骨烂肉的旅客们,就好像被投食的鱼饵。
甚至有俎鬼从泥潭中探出头。
幽幽鬼火照耀。
泥潭里隐隐有一群枯瘦轮廓在微微晃动。
而后。
那轮廓渐渐清晰,从泥潭中浮出一张张怪异的面容。
没有头发,圆头圆眼,双眼无神,活像死鱼眼,嘴唇像鱼类般外突......
活脱脱一群狰狞版的霸波尔奔。
俎鬼们半身探出泥潭,看向四周跪俯一地的村民,死鱼眼中流露出渴求的目光。
小绰啐了一口:“正常的俎鬼都是大鱼模样,这些应该是人吃多了,所以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鱼不鱼的腌臜玩意儿!”
“它们不会自动修炼吗?”
范安有些意外:“这么久了,若是妖怪,起码看起来不应该......”
他斟酌一下:“......像一群智力障碍才对。”
范安觉得,就算是狐小月,或叶知秋家的小黑猫,都要比这些俎鬼聪明万倍。
小绰来回摆动着杯子,就是不摔下:
“它们也是猪饲料啊。”
“饲料要这么聪明的话,岂不是要揭竿而起,来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范安若有所思。
瞥了一眼小绰手中杯,范安视线转向俎鬼。
俎鬼想要再吃人,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手,而是在缓缓下沉。
“等我布置阵法!”
小绰说了一句,然后脚踩罡步,手掐法诀。
行走之间,从眉心外和脚底涌泉穴,分别掠出一条熠熠金光和一抹阴煞之气。
小绰心中默念法诀最后一句“口吹杖头作雷鸣,一脚跺地五岳根”。
而后重重一跺地。
蓦地。
恰似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水面。
地面如水波涟漪起伏,隐约间,有古老符篆图案一闪而逝。
中间那瞧不出深浅的泥泞里暗流涌动,数量众多的俎鬼在晃动。
粘稠而浑浊的泥水随之泛起片片涟漪。
随时,泥泞中乍然响起密集的“嗾嗾”声。
紧接着,涟漪破碎,一颗颗半人半鱼的圆脑袋从中探出。
俎鬼们一抬头。
突兀僵住身子,死鱼眼瞪大,死死瞧向一方。
飘洒的细雨中。
小绰踏着罡步,身着一席大红色齐膝连衣裙,身影袅娜,持着酒杯舞动......
红裙逆着风雨肆意飞扬,宛如一蓬灿漫的烈火。
背后黑发三千丈,以她为中心,朝四周探出,她要封锁此地。
小绰出手,自然被俎鬼所发现。
范安冷眼以待,没有丝毫动作。
小绰说以摔杯为号,既然她无动作,说明时候未到。
故而。
范安继续虚化身体。
鬼与妖,隔着一庭风雨,默然对峙。
没有言语,亦无需言语。
只有......
“嗾......”
密集的异响骤起。
周围泥水都一齐震颤起来,连带着风雨飘散颤动。
村民还跪趴着,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他们在同类面前凶如豺狼,但在异类面前,却怂如鸵鸟。
少顷......
滔天泥浪拔地而起,于空中变化出种种刀枪剑戟模样,朝着小绰绞杀拍打而去。
因出手的俎鬼太多,那些刀枪剑戟竟是骤然扬起,彷如海上掀起巨涛。
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小绰却是不慌不忙,黑发如瀑,无数青丝舞动,纷纷扎入地底。
骤然间。
无数细密雷霆自地面迸射而出。
这些雷霆很怪异。
行进跳跃间暴烈无比,可偏偏色泽幽深漆黑,给人一种粘稠湿冷的矛盾感觉。
黑色闪电跳跃,最后连成一片,化作一道黑暗天幕。
这闪电与范安狂暴无比的血雷完全不同。
黑色的雷光聚合成雷浆,如同沥青一样。
所过之处,漫天风雨蒸腾一空,掀起的泥涛突兀僵止,化为土胚寸寸干裂。
风声、雨声、泥涛倒卷之声蓦然消失。
蓦地。
诡异雷光隐没。
这色雷霆诡导归诡异,但威力也确实霸道得很。
甚至连周围的水汽都被蒸王,外面瓢泼的山雨都短暂停歇。
一帮俎鬼半截身子探出在外,半截身子被黑色闪电所慑,动弹不得。
而那汹涌腾空,要将小绰碾碎的泥土大浪,像被冻结般,已变作角裂的干土坯。
而后,小绰吹了一口气,那些龟裂的纹路如蛛网般散开。
转瞬间,整个都坍塌下来,掀起土尘四溅。
下一瞬,小绰又有了动作。
裙摆飞扬,鬼魅般掠空而出。
身形飘忽间,挥手飙射出一杆杆小阵旗。
迅雷不及掩耳,三十六杆小旗飞出,落在村子周边,将这里的一切都封锁。
这是阵旗,内蕴阵纹,能在极短时间内布置出阵法。
小绰抬手掀飞顶棚,瓢泼风雨倾盆而下。
“收网!”
小绰冷哼一声,整个村子的地面,突然浮现出一道渔网,并猛然收紧。
这渔网是小绰头发化成,好似无形之物。
只会网罗邪崇,对于人畜皆无作用,直接漏过。
蓦然间。
整个村子里的俎鬼被名副其实的一网打尽。
而后,无鱼网收缩,带着数量众多的俎鬼倒飞而回,朝脚下而来。
范安大致瞥了一眼,好家伙,这个村子里的俎鬼不下百条,基至比村民都多。
难怪村民无以为继,从数千人的规模,降落到了百来人。
周遭的动静让村民们瑟瑟发抖,满头大汗。
但他们依旧不敢抬头看,只是如磕头虫一样,不停地叩首。
趁着缓慢收网之际......
小绰脚步轻点,破开风雨,一袭红裙飘然浮动,来到范安的跟前。
她一抬下巴,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刚才的法术,比得过你的血雷吗。”
范安淡然道:“邪法而已,小道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