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王府这场年酒,几乎集齐了建乐城内差不多人家的女眷和年青子弟,各家老祖宗老夫人,到的从未有过的齐全。
石阿彩一儿一女,一人收了一大筐见面礼,特别是小女儿阿乐,被老夫人老祖宗们抱来抱去,爱不释手。
李桑柔在台上大戏唱到最热闹,台下你说我笑到最喧嚣时,悄悄辞了石阿彩,溜出暖阁,从角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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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十五,十六日一早,李桑柔坐在顺风总号院子后面,对着清亮的河水,捏着份军报,正盘算着是不是让小陆子他们往陈留县走一趟,看看付娘子在做什么,有事儿没有,孟彦清在前,后头跟着卫福,穿过马厩院子进来。
李桑柔将看了一半的军报装进锦袋里,看向拧着眉的孟彦清,和脸色灰暗的卫福。
“怎么啦?”李桑柔看着卫福问道。
卫福却看向孟彦清。
孟彦清紧拧着眉,拖了两把椅子过来,递了一把给卫福,“你自己跟老大说。”
“嗯。”卫福垂下眼,坐到竹椅子上,胳膊撑在腿上,两只手搓来搓去。
李桑柔从卫福搓来搓去的手,看向卫福那一脸的灰暗,等他说话。
“我是……”卫福刚开口就卡住了,下意识的看向孟彦清。
孟彦清拧着眉,挥了挥手,示意他接着说。
“是来请老大示下。”卫福咽了口口水,“是,那个……”
“慢慢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反正今天有空儿。”李桑柔温声道。
“是。”卫福垂下头,理了理思路,抬头看向李桑柔,“年前,咱们回来的时候,艳娘正在备年货,后来,我就说,不用自己备,常爷那边一总儿都备好了。
“艳娘说过年哪能不备年货,还是备了些。
“到年三十,吃年夜饭的时候,艳娘备了些菜,可一向是大家伙儿一起吃年夜饭,几十年了,都是这样。”卫福的话顿住。
李桑柔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有几分明了的看着卫福。
“后来,过了年,艳娘跟我说,想给我典个女人,典上两年三年,生上两三个孩子。我没答应。”卫福垂着头。
李桑柔看着卫福,没说话。
艳娘的脉案,她都看过。
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她苦难太过,太医的诊断,是说她若是年青上十岁八岁,用心调养个十年八年,或许还有些可能,可她这个年纪,再要生孩子,已经没什么可能了。
“后来,艳娘又说,回一趟老家,从卫氏族里,挑一男一女,最好挑极小的,襁褓之中最好,过继到膝下。”卫福垂头垂眼,顿住,好半天,才接着道:“艳娘的意思,最好能回老家,在城里置座宅子,再置上几百亩地,我再领份差使。”
李桑柔看向孟彦清。
孟彦清胳膊撑在腿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角楼,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李桑柔看回低垂着头的卫福,笑问道:“老孟不让你回去?”
“不是,孟头儿说,您说过,来去自由。”卫福急忙抬头解释。
“嗯。”李桑柔嗯了一声,看着卫福,等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