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江北清与扶灵相处过几日,自是清楚她对九嘤有多依赖,眼看这小姑娘得知师姐出去找别人后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忍不住开口安慰了一句,
“我猜她们是去了玉春堂,司家红笺一帖难得,方栖山的娘亲是玉春堂首席炼药师,那张多出来的请帖多半是她娘亲的。”
玉春堂——
扶灵听见这三个字嘴唇微微动了动,脑海中顿时浮现方栖山给九嘤送药的场景,脸色瞬间更加难看。
林玉淼见她越来越生气,只得将话题转移,
“婚宴快要开始,听说送亲队伍已从秦家过来了,扶灵姑娘想去看看吗?”
他为人正派,是四宗有名的剑痴,平日一心修道,鲜少主动与女子搭话,但与扶灵交谈时的语气却是异常温柔耐心。
虽还在生闷气,扶灵也不好朝眼前两人发作,沉默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同行,在司家辗转许久才行至二公子宅院。
秦家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五十人,全都停在前门中央,队伍最前面规规矩矩的摆着一顶红花轿,里面坐着的便是秦家小姐。
不少人围着看热闹,多数是出生显赫的大族子女及四宗子弟。
众人见林玉淼与江北清出现,纷纷上前打招呼。
扶灵跟在二人身后,只觉得吵闹无比,她抬眼朝远处望去,恰好看见几个锦衣少年往这处走,为首的那个瞧着倒很眼熟。
直到那少年走近,她才终于想起来,此人是林玉淼的师弟。
那个曾在宗门大比上挑战过她,最后却被九嘤狠狠嘲讽的灵剑宗弟子——
何玉痕。
诚如之前的江北清一样,何玉痕看见扶灵的瞬间,立刻想起了宗门大比上那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林玉淼在这,他倒不敢放肆,虽看扶灵很不顺眼,却不敢表现出来。
几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很快就到了拜堂的吉时。
宅院前看热闹的宾客也越来越多,几乎是人贴人了。
扶灵兴致不算太高,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看新娘出轿。
只不过她不想生事,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来招惹她。
就在司家二少爷准备将新娘迎出花轿的关键时刻,竟有一股诡异的强风蹿到她身后,顺着她后背重重地推了一把。
那风力道极大,怕是恨不得她当众出丑,让所有人笑话。
她没有提防,险些跌倒在轿子面前,幸好林玉淼反应的快,及时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气氛依旧喜庆热闹,她身旁的江北清只顾看新娘子甚至没有发现她差点摔倒。
扶灵反应过来后有些后怕,忍不住抚了抚胸脯。
林玉淼不知何时已松开了她手臂,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人有些多,姑娘站稳些。”
想来,他也当刚刚的事是个意外。
扶灵抿了抿唇,没有应声,待回头时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何玉痕竟朝自己笑了笑。
那笑容又嚣张又得意,见不到一丝和善之意,看着着实让人厌恶心烦。
显而易见,方才推人的就是他了。
至于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宗门大比上被九嘤嘲笑的仇而已。
与当初的江北清相比,他身为男子不但毫无气度可言,手段也更加卑鄙无耻。
扶灵心情本就不好,此刻见他还敢朝自己耀武扬威心头火气蹭的一下全冒了出来。
她不是软弱性格,这些时日在九嘤管教之下脾气虽变好很多,但被人这样挑衅,她实在是忍受不了。
掌心的灵气蠢蠢欲动,正要往何玉痕身上打去时,玄修与扶悦的教导却适时在耳畔响起,让她生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此行前去司家,万万不可生事,以免暴露天修者的身份。”
胸中的怒火与长辈的叮嘱在心口/交织起伏,一时之间她竟有些矛盾,犹豫片刻后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虽不甘愿,她却只能放弃报复的想法,只狠狠的回瞪了何玉痕一眼。
有些时候,越是退让,就越会让人觉得无能。
何玉痕见她就这样放过自己,更加认定没了九嘤在旁保护,她就是个任人欺负的废物。
内心也更加看不起这个眼前这个与他同为双灵根却修为低下的少女。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
司家二公子将秦家小姐从花轿接了出来,二人皆着喜服,大红颜色与宅内各处高悬的红灯笼交相映衬,显得气氛愈发吉祥喜庆。
拜堂过后,婚宴便正式开始。
而扶灵,也是这时候才第一次亲眼见到三年前下蛊控制自己的罪魁祸首——司家大少爷,司祺。
与二公子、三公子的风光相比,一身粗衣、身形孱弱的司祺根本不像司家的人。
依照礼数,司家二公子本不能在他这个哥哥成家之前举办婚事,司宜光此举,简直是在告诉天下所有人,在他眼中,司祺不配当他的儿子。
扶灵往角落多看了几眼,耳边也渐渐响起议论的声音,话中谈论之人,亦是孤身立于角落的司祺。
她忍不住多听了几句,隐约之间才得知他不受宠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修炼,而且还与他的母亲有关。
司祺的母亲韩烟并非四宗八族之人,她出身平凡,但容貌生的极美,司宜光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司家人的反对将她娶进家门。
只可惜佳人虽美,但性格却很冰冷,韩烟平日里对司宜光从未有过好脸色,直至司祺出生,她的态度才变好了些许。
司宜光对妻子的转变高兴不已,对小时候的司祺亦是百般疼爱,即便他没有修道天赋也不曾嫌弃过他,甚至将他送去阮家调养身体。
可突然有一天外界就传出一个猜测,说韩烟根本不爱司宜光,司祺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身为一宗之主的司宜光自是不可能忍受这样的侮辱,他当即找出谣言传播者并将其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