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司家经历的种种,无论是白日被困破院的魅蛇,还是刚刚被残忍杀害的熊妖,无一不让扶灵胆战心惊。
此时见到九嘤,她心中本该高兴,可视线朝九嘤身旁看去时,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原来方栖山也来了。
扶灵立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若没有方栖山的请帖,这两场宴会恐怕她只能一个人参加。
理智上虽清清楚楚,但实际行动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就是不高兴,从上次去江家时她就隐隐察觉到了,她的师姐与方栖山之间有个秘密,还是个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
这种被亲近之人隐瞒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像是被排斥了一样。
回想婚宴上被韩烟与司祺母子恐吓的场面,扶灵内心愈发委屈。
她远远看了九嘤一眼,只抿了抿唇就收回了视线,而后沉默的转过了头,再也不去看人群外的两人。
秦家那名黑衣少年依旧在展示家族新制的玉弓,在场宾客的注意力也全在那弓箭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她年纪尚小,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心里的小情绪,尤其是在信任依赖的长辈面前,这种任性骄纵的性子尤为明显。
江北清和林玉淼见到她这幅冷淡模样皆是不解,毕竟上午红着眼眶说想师姐的人也是她。
同为女子,江北清自是心思更细,待她望见方栖山时,立刻猜到了扶灵在气什么。
“你师姐可在等你,你若再不去,她跟方栖山走了你可别找我们哭鼻子。”
她凑近打趣,声音很低,也只有扶灵能听见,二人本就靠的近,这样一来从远处看便更显亲密。
九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正欲抬步上前,便见扶灵抬起头狠狠瞪了江北清一眼,但眼神并不凶恶,似是恼羞成怒。
她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那一脸愠色的小姑娘已出现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拉着她离开了天台。
司家甚大,二人手牵手没有目的的乱走,直到来到一座无人经过的凉亭,少女才终于舍得停下。
刚过酉时,天色完全暗沉。
冬夜天气阴冷,二人手掌交握,手心却是温暖异常。
扶灵想起方栖山,心里是越发郁闷了。
远处的天台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距离虽隔得有些远,但还是能听见些许声音。
毫无疑问,又有一批无辜小妖要死在那比试场里了。
所谓正邪对错,该要如何区分?单看今晚这场惨无人道的屠妖“表演”,谁才是好,谁才是坏?
扶灵内心困惑不已,双瞳遥遥看向天台上那群出身高贵的大族人士,眉头情不自禁的皱了皱。
往日她向来单纯无忧,现下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九嘤沉默半刻,终究是放心不下,率先出声打破了这沉闷氛围。
“为何这幅模样?可是被人欺负了?”
扶灵心中本就委屈,九嘤再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更是让她不愿压抑情绪,彻底闹起了小脾气。
她仰起头,目光盯在九嘤那张精致冷艳的脸庞上看了好几眼,双唇微微动了动,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你!”
这话在九嘤听来颇有些莫名其妙,她倒不曾生气,态度依旧十分耐心,
“到底是何事?”
“师姐要去找方公子为何不提前告诉我?连林大哥和江姑娘都知道的事,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扶灵越说越来气,竟直接松开了九嘤的手,旋即气呼呼的背过身,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对方一眼了。
想来,这才是她心中真正的芥蒂——
连外人都知道的事,她身为师妹却毫不知情,实在是让她气愤失望。
九嘤听见这质问顿时愣了愣,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扶灵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这小姑娘被人宠着长大,在宗里被人疼惯了,性子里的骄纵跋扈已刻在了骨子里,对于亲近依赖的长辈占有欲更是厉害,生怕会有人抢走自己的宠爱。
方栖山的出现无疑让她感受到了危机,否则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思来想去,九嘤只得对她说出了实情,将世上还存在另一条龙灵的事说了出来。
此行去找方栖山,一为红帖,二则是为龙灵。
当初取走龙心草时,方栖山多留了一个心眼,在龙心草出现的地方埋下了一颗传音石,前几日那石头传来声响,似是有人来寻龙心草了,她心中不安,这才找上九嘤一同过去查看。
扶灵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一时之间面上全是窘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