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到知青点的时候,知青点也正在做饭。他们知青每个人都要上工,所以只能下工之后轮流做饭。
今天正好是崔墨白,柳春红探头看了一眼案板上的红薯、黑豆子、干咸菜,瘪瘪嘴嫌弃道,“啊,今天又吃这些呀!”
说着眼睛转了转,瞄了眼正在给红薯削皮的崔墨白,“小崔同志,你家里给寄什么好东西了,有没有吃的,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解解馋啊?”
她暗地里打探了好几次,崔墨白嘴巴硬得像蚌壳,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一个叫孔向阳的男知青闻言插嘴道,“是啊,天天都是红薯、黑豆子、干咸菜,我嘴里都要淡出鸟了。崔墨白,你有好东西可不能吃独食!”
旁边的何芳看不下去了,“崔同志家里寄了什么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家里寄包裹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拿出来给大家分一下?”
柳春红一脸尴尬,正想开口解释什么,孔向阳嘟嘟囔囔地抢着开口了,“上回我妈寄了大头菜,我不是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吗?哪像崔墨白啊,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好像生怕大家占了他便宜似的!”
“你不就是想占便宜吗?”何芳嗤了一声,“我要是崔同志,我也不愿意说,拿碗大头菜就想换人家家里寄来的好东西!上次崔同志自己掏腰包,买了豆角和茄子回来给大家加餐,你怎么不说呢?”
孔向阳恼羞成怒,“何芳你什么意思,处处帮着崔墨白说话?人家自己都没开口呢,这么上赶着,小心人家不领情就丢人了。”
何芳涨红了脸,“你——”
知情老大哥李斌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要实在馋得慌,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凑点钱去镇上买两斤肉好不好?肉票我来出。”
孔向阳闻言斜了崔墨白、何芳一眼,“还是李大哥仗义!”
崔墨白这时站起身,“既然要买肉,那我出炖肉的红糖好了。不瞒大家说,我姐姐这次寄过来能入口的东西,就只有红糖。”
何芳笑了,从善如流开口,“我那里有半斤黄豆,做成红烧肉正好。”
“我还有一袋晒干的土豆粉,我出那个好了!”
“我那里有地皮菜,也可以拿出来。”
柳春红一看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也改口说自己愿意出花生。这样一来,什么都没有,还想白吃白喝的孔向阳脸色就难看了。
他家里条件其实还行,两个哥哥都是工人,还是顶的他父母的班。只有他不上不下,被偏心的父母安排下放当知青。
孔向阳本就不满,加上孔父孔母每次寄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也难怪他怨气越来越大。
他之所以看崔墨白不顺眼,一是他们是同期的知青,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崔墨白的姐姐虽然寄东西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实用的好东西,哪像他的父母,连大头菜都拿得出手。
二是崔墨白长得好,一开始几个女知青的目光就放在他身上,虽然后来她们陆续都改变了想法,但无人问津的孔向阳还是觉得不爽。
这就是典型的怨天怨地怨社会,也就是知青点大部分知青都很善良,不跟他计较,不然他早就被教做人了。
柳春红见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主动蹭到崔墨白身边,“我来帮你烧火吧?”
崔墨白没有拒绝,柳春红虽然烦人了一点,但他总不能拦着人家小姑娘烤火吧。他们都在地里吹了一早上冷风了,作为男人,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柳春红一边烧着火,一边尴尬解释,“刚才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吃的,拿出来,我们可以给钱换……”
哪知道孔向阳抢话那么快,害大家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知青点的公共休息室和厨房连在一起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吃饭,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偷偷瞥了眼单独坐在旁边的孔向阳,果然看到他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注意到其他人瞄来的目光,孔向阳脸上火辣辣的,“砰”地一声站起来,恼羞成怒地回房了。
诡异的沉默蔓延在休息室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柳春红努了努嘴,低头无辜地念了一句,“我就是吃腻了红薯嘛,又没想占人便宜……”
意思是孔向阳想占便宜,不关她的事。
崔墨白想到凌天的话,突然道,“柳同志,你这样追着人打听人家家里寄了什么的行为很不好。不想吃红薯,可以问问村里有没有多的鸡蛋或者白面什么的,老乡们好心,肯定愿意换给你的。”
“我今天已经说了,我姐姐只给我寄了红糖,你以后别再问了。万一不小心让人误会了,影响也不好。”
他直接把柳春红缠着他的行为定义为嘴馋,顺便还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柳春红瞬间涨红了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躲在院子外的凌天看完了全程,心里已经决定把放在崔墨白这里的东西拿走了。这个柳春红显然看到了什么,才会缠着他家道侣打听,见占不到便宜,说不定会回过头来报复。
还有刚刚那个年轻气盛的男知青,这次他丢了脸,谁知道他会把账算到柳春红,还是崔墨白头上?他不得不防。
做了这个决定,凌天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大大方方现出身形,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