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老首长没记错的化,他好像忘了说两件事。
一个就是庄四文和庄家已故的老太爷,差不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另外一个呢,就是庄四文是庄家老大的亲儿子。
现在所有线索都定得死死的,就差等老大忙完了任务,一家人再好好说道说道。
但是,老首长又一想,这个事吧,还要等老大忙完了,让他亲口告诉大家吧。
对于庄家老姑奶奶特别维护庄斯东的事,老首长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也不反驳,更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了一句,
“啊呀,我有点饿了。”
其实在老首长心里,已经默认了庄斯东了,但是他没有同任何人讲过这个事。
能看出老首长心思的,还没几人,不过庄家老姑奶奶倒是明白了一点。
所以现在庄家老姑奶奶就有点不理解了,虽然庄家老大手上的产业,肯定不如老首长多,但是庄家大伯娘手上好东西特别的多。
多到啥程度呢,在解放前的时候,庄家老姑奶奶就听说,庄家大伯娘娘家是开金矿的。
但是,因为庄家大伯娘娘家人,在解放前全去了香港,后来人是在香港,还是在别的地方,全不清楚。
当然现在这些信息都只是庄家老姑奶奶,在心里嘀咕嘀咕。即使庄家大伯娘身体好了后,也没啥办法。
庄家大伯娘娘家人的情况,也只有她和老首长知道,还有庄家大伯,别人是一点也不清楚。
那到底这家人留在国内的还有哪些产业,更是没人清楚。
庄家老姑奶奶眼神闪了闪,又想了想,虽然听着挺有钱,估计全都被没收了吧。
庄家当初也很有钱有地位的,为了革命全部奉献了,但是现在也很不错的。
对于庄家大伯娘到底现在手上还有哪些好东西,根本没人知道。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她活不长了。
现在用药吊着命的,这也是庄家大部分人的认知。
虽然这次庄家老姑奶奶在看到庄家大伯娘时,觉得她脸色好了些,但是才50出头的人,连炕都不能下,说几句话都大喘气,还能指望什么呢。
也虽然庄家老姑奶奶心里头觉得挺遗憾的,但是也知道庄家大伯娘这病,时间太久了。
“唉……”
庄家老姑奶奶突然叹了口气,不由地感慨,人和天斗,真的斗不过呀。
不管是庄家还是当初与他们好的那几家儿,现在很多人都在想办法活下去呢。
他们这一大家呢,也因为老首长的原因,以及家里面管得也算严,都还过得不错呢。
但是像庄家这种情况,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庄家老姑奶奶的思维,拐了七八十个弯,终于等到了胡五福的早饭。
虾肉小馄饨,茄子拌土豆。
胡五福的背上还背着“啊啊”乱叫的庄小伟小朋友,是庄斯南把早饭都放到桌子上的,胡五福都没管。
胡五福把小伟从竹篓里抱了出来,习惯性地说了句,
“噢,时间太仓促了,没……”
“没什么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赶紧坐下吃饭吧。”
庄家老姑奶奶真受不了胡五福,在这闺女的眼里,吃啥都不稀罕。
为了自己不再受刺激,庄家老姑奶奶就阻止了胡五福要说的话,倒是老首长把小伟给捞了过来,他要给小伟喂早饭了。
现在老首长可会心疼胡五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自个那过逝的老伴儿。
“当军嫂真是太不容易啦……”
庄斯南还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又冲着胡五福眨了眨眼。
本来胡五福就觉得小伟有点重呀,1岁的孩子,正是最能闹的时候主。
早饭吃得还是挺开心的,尤其是庄斯东,整整吃了三大碗的馄饨。
因为做的是虾肉的馄饨,庄斯南吃完后还同胡五福说,
“小弟妹,你上次做的那个肉三鲜的还真不错,下回咱再吃这个吧。”
“嗯。”胡五福无所谓地点点头,厨房仓库里的馄饨,都够一个营的士兵吃的了,有好几种馅呢。
胡五福刚放下筷子,就想出去转转,庄斯南把在老首长怀里跳着的小伟,又塞回给了胡五福。
庄斯南脸上带着骗人的微笑,
“小弟妹,你还用竹篓带着小伟吧,他现在是一点也离不开你啊。”
胡五福也没多想,就把小伟接了过来,重新放到了铺着被子的竹篓里面。
大概小伟也是意识到出去了,兴奋地在竹篓里面乱蹦着,一伸手,又把胡五福刚梳好的辫子给抓乱了。
胡五福伸手扶了扶竹篓的底部,这会儿也顾不上再去梳头了,就又是这么灰头土脸的出门去了。
胡五福对这个年代的海边小镇之类的,还是挺有兴趣的,她甚至幻想着可以到商店里买到海产品的挂件之类的。
胡五福前脚刚出了门,庄斯南悄悄地同庄斯东说,
“你觉得小弟妹能行么?”
庄斯东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呀,这个镇子上,大部分都是同宗或同族,姓水又是族长一家子,过的还是地主大老爷的日子。现在一切情况,都觉得摸不准呢。”
地主大老爷这个词,在解放后几年,慢慢就没有了。
如果现在还有谁是这种思想,肯定要被举报,还会被挂着牌子,在街道游几圈。
这个游道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热闹的,在城里和镇子上还是区别挺大的。
城里人看到是认识的,赶紧回家叮嘱家里人,说要和这人划清界线,当作从来不认识。要是有人打听,也要说不知道。
要是镇子上或村里人看到呢,就会站到这个人的旁边,同别的人说话,脸上还挺骄傲的,
“呀呀,这人我认识呀,他之前如何如何,我可了解了。”
镇上或村里的人,更爱看热闹。别人家再闹成啥样,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也是因为这样,很多大事,都到不了镇上或村里。
胡五福现在就这种感觉,就是觉得这个镇子太封闭了。而且,胡五福也知道辽个镇子的名字,两个字:
“水镇。”
水镇不大,胡五福背着小伟,在镇子上转了一会儿,居然就转完了。
整个镇子,也不比胡家在的镇子大,甚至都不如那头繁华,连个像样的商店都没。
倒是有粮店,却没几个人。
这种感觉,完全和胡五福先前住的镇子上的感觉不大一样。就像是这个时候,全镇子的人都去忙乎了似的。
胡五福忽然想到了,现在是打渔季了,天微微开始放凉,海里的各种鱼最肥的时候。
胡五福一想到肥肥的海蟹,就流口水。
虽然在厨师交易市场也能买到各种大螃蟹或是海蟹,但是就是同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胡五福想的是看着在海水上面又爬又跳的螃蟹,肥美而健康,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这种螃蟹,都不用洗,直接上锅蒸。
超过一斤的大公蟹,剁成块,用葱姜稍微炒一炒就可以了。鲜香满口,回味无穷呀。
在饮食里,要是总能做出食物本身的味道,又让味蕾得到了享受,那这种食材和烹制方法,都应得到推崇。
胡五福“吧咂”了下嘴,暗想着,等庄四文回来了,一定要让他去想办法到海里打几只大梭子蟹。
正在发馋的胡五福,忽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
胡五福太专注于想吃的了,却没发现有个人跟在自己旁边好一段路了。
胡五福转头时,看到那个靠近的人影时,立即就吓了一跳,不由地轻“啊”了一声,就给跳开了。
这个人本来就轻拉胡五福的袖子的,一下就被胡五福撤开了,他还有点不高兴呢。
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他找胡五福还真是有事呢。
这人的脸上,立即就摆上了一副笑容,显得还挺真诚的,同一时间用眼睛正在审视着胡五福。
胡五福也回看着他,不过胡五福觉得自己对这里是人生地不了熟的,还是不要招惹别人了。
转身就要离开的胡五福,感觉自己背后的竹篓一沉,被那人又把竹篓的边缘给拉住了。
而半躺在竹篓中的小伟,突然“啊、啊”地叫了起来。
在小伟这种音调,一听着就知道不像是好人靠近了。胡五福赶紧又往一边撤,用疑惑地眼神,打量着这个人。
一个有点黑的中年人,不过这边的人都长得发黑,靠海边的人都长这样。
所以胡五福的小脸白又白的,显得还是挺特别的。在街上这么一溜达,虽然人不多,但是还是看出来她是外乡来的。
也是因为这样,没人同她主动说一句话。
倒是这个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大了,也终于同胡五福说起了正经话,
“啊,我刚才从远处就看到你了,我发现你有两个特征,正是我要找的人。”
胡五福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倒不怕这人光天化日之下,会干什么吓人的勾当,反而是斜着眼睛,看着这人。
胡五福的小眼神,连着斜了他好几回,就见那人脸上的笑却是更大了,说话的语气变得更客气了。
这个有点黑的中年男人,又往胡五福这头走了两小步,在看到胡五福的眼神,越来越警惕时,就停下了脚步。
这人立即就朝着胡五福露着更大的笑容了,
“小姑娘,噢,这个小媳妇呀,我其实就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胡五福都快急死了,这人半死不说重点,特别让她不耐烦。
这人赶紧就说,“噢,我就想问问你呀,你是不是个厨子呢?”
胡五福想了想,又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胡五福还是挺奇怪的,这人是咋看出来的呀?
胡五福把自个儿衣裳往扯溜扯了看,就问这个男人,
“你咋觉得我像个厨子呢?”
这个人立即就说了理由,并且还介绍了自个儿,
“噢,我是看你长得白呀。并且呀,我是镇上水家的老管家了。”
胡五福听着就是眉毛一跳呀,这要是后世啥的,还有个专门的管理管家的专业学学,给有钱人家管管有啥的,赚钱也不少。
但是,这年头,哪家还敢有这种作派的,那不是找死么?
大概是胡五福的眼神太过直接,这人也就说了一件事,
“嗯,我知道你是刚到镇子上的,看你带着个孩子,是来找男人的吧?”
胡五福点点头,不作声,这才听这个什么水家的管家又说,
“我们家老爷,噢,就是我们族长呀,最近不知道咋的了,变得可馋人了。”
“噢。”胡五福嘴上虽然答得淡淡得,可心里头却在想着,“这人是不是以前吃太好了,现在忆苦思甜的事做不来,反而是想着咋天天享受呢。”
胡五福猜对了一半吧,现在的水家族长是真馋,好些年没吃过好东西了。
即使有好东西,也不是啥人能做出来的。
所以最近因为太馋而生病了,天天躺在木床上瞎晃,就听着大木床“咯吱、咯吱”地响,就是不动弹,也不理人。
这可把水管家给急坏了,他们家老爷可是和别人不同的。
胡五福这会儿的心思,全是在这位管家说的,他们家这位姓水的老爷,也是镇上水家的族长,害了馋病了。
但是,胡五福光顾着听新鲜了,也不想想,这么重要的事,为啥一见面就告诉她呢。
不过胡五福倒也不是真缺的,啥也不懂,就直接问了这个有点假的水管家,
“你家的事,你告诉我作甚。明天我男人回来,我看他一眼我就要离开这了。”
水管家一听胡五福居然第二天就要离开了,然后伸手就拉住了胡五福的袖子,大声地说,
“厨子,你可不能走呀。”
眼看见水管家都快急哭了,胡五福抬手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给拍了下去。
胡五福正了正神色,立即就问了一个问题,
“我只是个普通厨子呀,你们镇子不错的,离市里也不远,为啥不找个国营饭店的厨子呢?”
然而事实上却是比胡五福想的还要夸张,胡五福伸手把小伟抓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然后又继续问这个水管家,
“国营饭店的厨子很厉害的,啥菜也会做,我老家那头的那些厨子,做的菜可好吃了。”
重要的是现在的饭店用的肉食,都是从村里头收上来的,没什么激素也没用饲料,全是纯天然。
食材的源头上就是上等,吃到嘴里的东西,自然差不了的。
可是胡五福的话却没有得到这位水管家的认可,现在水管家为了自家老爷,可真是够拼命的。
他咬了咬牙,同胡五福低声地说,
“你要是能做两道菜,让我们家老爷高兴了,或者能让他从木床上爬起来。哎,就光这一条,我可以送你点不一样的东西。”
胡五福可是个见过真正大世面的,啥东西她能稀罕?
但是现在让胡五福觉得不正常的是,就是这个水管家的表情,以及恨恨地决心,这倒是让胡五福有点心痒痒。
不管是啥东西,只要是能吃的,也能当作好的食材,胡五福就能放到她的“古法食谱店”里,卖给超级大富豪。
胡五福定了定主意,冲着水管家轻笑了一下,用很淡的声音说,
“我可不是一般的厨子,我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你能给我啥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