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哥排在比较后的地方,也没办法同乌贵打招呼,本打算一会儿回厂了再说。
这年代的人老实,插队的人真不多,所以都很自觉地排队,听着队前面炸油条的油锅在不停地传出“滋啦啦”地响声,每个排队的人,大概都在想着,还有多久轮到自个儿。
其实也快的,现在的人买油条都是一两根,两三根,不会真多买的,毕竟油条也是个奢侈的早点。
等胡二哥买上油条的时候,早就见不到乌贵的身影了。
胡二哥虽然没去过余师傅家,但是知道余师傅家在哪里呢,立即就用力骑着自行车,没几分钟就到了余师傅住的小楼房的大院里。
可是让胡二哥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看到一个长得确实很漂亮的女人,透着股妖精的味道,正同乌贵站在了一起说话。
大概是说了有几分钟,这个女人和乌贵都分别东张西望,却没有发现藏在另一栋楼拐角的胡二哥。
胡二哥眼睁睁地看着乌贵跟着那个漂亮的女人进了楼里头,而乌贵手上拿着好几根油条。
胡二哥用力揉了揉眼睛,很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乌贵这人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也不和工友们多说一个字,但是工作表现却很优秀,余师傅很喜欢他。
而余师傅也是在日常工作当中,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知道的知识,大多也都教给了乌贵。
胡二哥又是一口气踩着自行车回了厂里头,他刚才明明是看见了,乌贵不仅脸上带着笑,而且还没少说话。
这个样子,同平时的乌贵完全不一样,那到底哪个是乌贵这人的真性子。
胡二哥一进厂没多久,就碰到了同车间的,随口问了下乌贵,那个人说乌贵今天请假了,带着老婆孩子回媳妇娘家探亲去了,要过几天回来。
胡二哥直接就踩着自行车回家来了,心虚得不敢见余师傅。
胡五福听了立即就眦着说,
“余师傅命还真是不好,这哪是带徒弟啊,分明就是带了只狼崽子啊。”
学着余师傅的能耐,还把余师傅的媳妇给勾走了,这都是啥人啊,太恶心人了。
胡五福现在觉得余师傅的生活还真危机重重的,其实比余大夫他们还要麻烦。
不仅有人因为嫉妒他的技术能力,而琢磨着法子要举报他,现在连自个儿媳妇都是别人的了。
这些人,一个个处心积虑地,想要整着余师傅。
胡五福暂时还想不出好的法子,却提醒了胡二哥,
“让余师傅继续染头发吧,今天多几根白发,明天多几根白发,在厂里也不会显得太突然。”
等发生什么难以开解的事情时,再来个全白或者大半白,基本就可以用装可怜这招,成功地隐退了。
可目前出现的变数就是余师傅媳妇,余师傅大概都没同她讲过要慢慢地淡化自己的能力,并且打机会躲到村里头去。
胡五福转了转眼珠子,拉着胡二哥嘀咕了一阵,胡二哥听着听着,就跟着皱起了眉,音调里带着点迟疑,
“能行么,余师傅要是最后知道了这事,那不得伤心死了?”
这种事,胡五福真没办法给掩盖,
“余师傅迟早要知道的吧,这种事,不太好瞒的。”
胡五福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见胡二哥还在犹豫,又说了下自己的推测,
“余师傅媳妇才刚刚40出头,也漂亮着呢。乌贵现才30多岁,年纪也很好。二哥啊,我猜他俩啊,说不准很久以前就搞在一起了。”
胡二哥完全没有胡五福那么大的想像力,但是,也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一直就叹气。
胡五福本来是要赶紧回村的,现在因为余师傅,还得再耽搁几天,
“请他们到咱之前的房子那里坐坐吧,我换了把新锁,也找人换了新大门,把大门刷成了灰黄色,跟旁边土墙的颜色差不多。”
胡二哥听了随意地点点头,看来余师傅这个事吧,只有这样才会是好的处理方式。
胡五福和胡二哥说好了后,让胡二哥今天就家里吧,她先去一趟余大嫂新家转转。
胡五福去了余大嫂家,只是说那房子她给换了把锁。
庄斯明和白青那大的动静,余大嫂能不知道么,余大嫂脸微红了红,拉着胡五福说,
“那房子现在还是你的,只是吧,那事闹腾的挺大的,现在整条街,差不多整个镇子都知道那事了。”
胡五福心里有数着呢,她冲着余大嫂也同样是笑了笑,
“以后也不在那头住了,就是偶尔会请人吃饭在那边,毕竟我们新家那头,不是特别熟的人,也不想着让过去。”
胡五福的顾虑余大嫂更是能理解了,余大嫂现在是一大家都住在了一起,最近都差不多搬了两回家了,现在住的地方,除了胡五福和庄四文外,都没让别人来过。
余大嫂差不多是顺嘴,就问胡五福,
“啊,你这次要请谁呀,要不我也去帮忙吧。”
余大嫂觉得胡五福做厨子真是太辛苦了,可胡五福有厨房系统有厨师助手,大部分都不用她干啥。
这些别人是不清楚的,所以胡五福也只是浅浅笑了笑,
“我二哥一个车间里的,他刚跟了余师傅学习,得打好关系。”
余大嫂微微点点头,“那倒是啊,不管去哪,为人处事还是最重要的。”
胡五福马上又说,“还要余师傅和他媳妇一起来,总要好好谢谢余师傅的。”
余大嫂在听了胡五福的话后,并没有激动或者是高兴,而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胡五福一脸的疑问看着余大嫂,而余大嫂在回望胡五福的同时,先叹了口气。
余大嫂动了好几下嘴唇,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既然不好说胡五福就更要问了,要不然心里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是有啥人不对么,余师傅那些工友,有什么问题?”
余大嫂左右想了想,还是觉得告诉胡五福吧,毕竟胡二哥是在余师傅手下干的。
余大嫂说的还确实是胡五福想听的,
“也倒不是别人的事,是我那小叔的媳妇。以前家里老人还活着的时候,是不允许她进门的。到现在,我们家老爷子也不允许小叔带着他媳妇到这头来。”
余大嫂说的老爷子就是余老头,余大嫂的公公,余师傅的大哥。
余大嫂又把当年的事说了说,
“当年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并不是瞧不上这个女人的身世,以前给人当丫环的多的是,后来人家也是该嫁人嫁人,该安稳过日子,就安稳过日子。”
可是余师傅媳妇却是个不安稳的,当年余师傅亲爹还活的时候,余师傅为了这个女人能与家里闹。
“这么会勾人的本事,让人觉得很忧心,当年老爷子活的时候就担心这个,怕这个女人不能和我小叔把日子过好了。”
余大嫂说到这个的时候,眉头忽然舒展开了,
“不过现在看来,还不错,这么些年也没传出什么闲话来。”
胡五福听了,心里头却是直喊“哎呦妈呀”,当年余师傅那亲爹,眼睛可真毒。
但是,胡五福觉得还是要给余大嫂说道说道吧,毕竟牵涉到余师傅,她和胡二哥是为了报答余师傅才出手帮忙的。
那余家人,还是要早知道这些事。
胡五福这才慢慢地把胡二哥早上看到的事讲了,
“我二哥虽然没见过余师傅媳妇,但是她穿着旧式的斜扣布褂子,显得身条很好,笑得有点妖气。”
“哎哟,就是她。”
余大嫂现在完全是惊慌得不行,
“妈呀,这可咋办,小叔都45岁了。当年他媳妇不愿意生娃,都随那女人的意,这把年纪了,咋碰到这种事了呢?”
胡五福又是对余大嫂一顿安慰,
“我和二哥就是觉得余师傅不容易,才想着一层一层地揭开那女人的脸面。否则要是将来有一天,余师傅突然收到那些不好的事,怕他身体受不住。”
余大嫂站在自家院儿里转了好几个圈儿,最后紧拉着胡五福的手说,
“胡家闺女,明儿个我去给你帮忙,我去和我小叔说说,有些事,总要有人起这个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