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厨房吃什么?”
庄斯东没有说话,庄四文知道,
“白菜炖茄子,玉米馍,黑馍,野菜包。”
老首长这才记起来,吃面条得隔几天才有,微微点点头,
“我身子骨硬着呢,别人能吃我也能吃。”
庄斯东和庄四文都没说话,身后的其他警卫也没说话。
走了几步,老首长突然转过身,看着庄斯东,大概过了有一两分钟,老首长凝重的脸色和语气问庄斯东,
“你最近偷吃什么东西了?”
庄斯东垂着眼皮,嘴唇动了动下,
“我一会儿要去吃烤牛肉,烤肉包子,蔬菜汤。”
庄斯东的菜式和老首长中午要在食堂吃的,可以称做是天差地别,听得老首长一阵阵地发愣。
老首长挥挥手另外几个警卫往后站了站,他自己反而朝着庄斯东跟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说,
“你当这是哪里啊,你还烤牛肉,烤包子,你咋不上天呢,你也岁数不小了,大白天的做啥梦呢?”
就在老首长出言训庄斯东的时候,庄斯南就跟一阵风似地跑了过来。
庄斯南完全无视了老首长存在一样,语气特别不好的问庄斯东,
“大哥,你啥时候能完事呢,我刚从外面回来,菜都拿回来了。还有你爱喝的蔬菜汤,说是用高汤熬的。我拿了两大壶,回头洗了再送回去。”
庄斯南为了吃,大早上天不亮就开着车跑到胡五福那里,幸好胡五福存货多,给庄斯南带了一大布袋子肉包子。
胡五福指着皮儿发绿的包子说,
“这个里面是有韭菜的,那个皮儿发黄的里面是肉末豆腐的,纯白的就是纯肉的。”
而胡五福的厨房里面,有个特别大的锅,正熬着一锅高汤。
十多分钟后,胡五福用高汤为底加了豆腐,又加了几把绿叶菜末,给庄斯南装了两壶。
胡五福都是为庄四文着想呢,
“不能总吃肉不吃菜,喝点汤吧,让庄四文多喝两碗。”
庄斯南立马点头,
“你放心,只要四文喜欢的,都让他先吃先喝。”
庄斯南还拿了一大包的烤牛胁排肉,高高兴兴地开车走了。
等庄斯南一走,胡五福还暗自嘀咕,这人不嫌累吗,大老远地跑来了。
胡五福之所以熬了这么大一锅汤,就是要请余师傅俩口子和工友们吃饭。
不过胡五福给工友们熬的,里面还要加点肉丸子。
然后就是烙玉米饼,黑面饼,拌萝卜丝,拌黄瓜。
有这么好的肉汤打底,胡二哥都说,吃得那帮人估计都不想走了。
胡五福让胡二哥去镇子入口接人,她自己把大锅收进了系统厨房,提着挎篮,甩着小胳膊就去了那头的房子。
胡五福看着门上的新锁,不由地斜着嘴角乐了。
胡五福又暗暗地把写着“黑店”两个字的牌子,挂在了院儿门里头,眼神里闪着吓人的亮光。
“黑店?”
同一时,在部队的老首长,听庄斯南很不在意的说,和一个叫“黑店”的家传厨子那里买到的菜。
庄斯南嫌老首长麻烦,很不耐烦的说,
“你管人家叫什么店呢,肉是好肉,也不是人肉。你还以为这年头,真有黑店啊,想什么呢?”
庄斯南没理会又被他气得头发都快要炸起来的老首长,而是转头就同庄四文说,
“你也是啊,快点啊,我先去屋里等你们的。”
庄斯南就跟个战胜对手的小公鸡儿,翘着尾巴似的,昂着脖子迈着长腿就走了。
庄斯南刚走到他们定点聚会的屋门口,就看以有个人扒门口使劲地闻啊闻。
庄斯南伸手拍了拍图营长的后背,
“图营长,咱不是说好的嘛,你的办公室给我大哥征用了,你跑回来作甚呢?”
图营长本来要回来取个文件,可门被锁上了,他还没钥匙,一把锁一把钥匙。
这个年代就流行这种铁将军,没有第二把。
庄斯南伸手把自己兜子里的钥匙拿了出来,把图营长往后推了推,
“图营长,我们今天兄弟聚会,你要是有酒可以贡献出来点。”
图营长还真有小半瓶的高粱酒,不过他闻着一股股淡淡的肉味,就下了决定,
“半瓶酒换一碗肉。”
庄斯南点点头,“那你去拿碗吧。”
这边庄斯南愉快地开始准备吃中饭的事了,另一边胡五福也把要吃的菜都准备好了,而用小炉子在烤着玉米饼和黑面饼。
面里都掺了丁点的白面,加了酵母粉,正在锅里烤着,每个饼都被发得胖胖的。
胡五福都是用大盆拌的菜,拌了满满两大盆,放在了窗台下面的柜子上。
在灶边上放的一个大盆,里面是胡五福刚烙好的玉米饼和黑面饼。
胡五福转身又用大勺子在汤转了几下,正好就听见外面一阵嚷嚷声。
“二程,你有心就成了,还吃什么饭啊。”
别人也跟着起哄,说胡二哥太客气。
而刚才说话的那个,胡五福也听出来了,是余师傅。
“胡家闺女,你也辛苦了。”
余师傅一进院子,就同胡五福招手。
胡五福抬起手刚挥了挥,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把别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呀,小叔,你咋在这呢?”
是余大嫂,本来要来帮忙的,结果医院里有事,她好不容易请好了假,终于赶回来了。
余大嫂也没看别人,喊了余师傅后,背着一个土黄色的斜挎包,迈着大步就到了胡五福的跟前。
余大嫂一脸的歉意,
“真是的,我们妇产科接了个年龄大的产妇,还有点高血压,我刚忙完,好不容易出来。”
胡五福完全理解像余大嫂这种职业的无奈,而且她也没咋忙的。
胡五福让余大嫂坐着歇歇吧,而余大嫂却摇了摇头,
“一院子人呢,我来盛汤,现在要吃吗?”
胡五福转身从碗柜里拿出一撂碗,又拿出三个大海碗来,
“小碗盛汤,大碗盛凉菜和饼。”
余大嫂一个劲地夸胡五福能干,
“远远儿的就能闻到肉汤的香气,旁边的邻居又要难受了。”
余大嫂忙着给大家伙盛汤,而胡五福的眼睛却看着那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不知道咋形容,反正就不觉得是个良家妇女。
可余师傅这样的好人,却是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眼神时时落在自己媳妇身上。却不知道,自己头上早已是一片草原。
胡五福更是看到了那个绿了余师傅的,还是余师傅一直最重视的徒弟。
乌贵还真是胡二哥说的那样,人很沉默,也不参与其他工友的话题,只是默默在坐在凳子上。
胡二哥现在也恢复正常了,陪着几个工友说了一会儿话,让大家就开始吃饭吧,余大嫂把汤和菜都端上了桌。
余师傅在胡家吃了好些顿饭了,知道胡家腰粗的很,所以也没真客气,端起汤碗就“呼呼”地喝了一大口。
不过余师傅最近多了好些白头发,不太明显,但是胡五福是看出来了。
胡二哥凑过来同胡五福悄悄地说,
“头发是我在厂里给染的,要不然余师傅忙的根本记不住。”
胡五福马上就明白,因为忙到总不记事的余师傅,还是没把头发的事告诉自己媳妇。
在胡五福看来,这是挺幸运的事。
余大嫂就像是故意似的,专门挤在了余师傅和他媳妇中间坐了下去。
余大嫂先扫了眼乐呵呵的余师傅,转过头就盯着余师傅媳妇的脸,声音特别冷,
“你咋不吃呢,胡家专门做了肉丸子汤,一碗汤下去保准你浑身舒服,哪也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