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无法接受此事,所以,要用舒良的命,逼天子低头,重新回到天家“和睦”的正轨上。
能够证明舒良逼凌太上皇最直接的证据,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军报,证言,而是太上皇迟迟不肯归京。
所以说,太上皇在宣府一日,压力就在天子的身上,就在舒良的身上。
而太上皇只要起行归京,那么一切自然就归于平静。
因此,对于天子来说,想要破局极为简单,将太上皇已经起行的消息放出去,然后给太上皇盘桓宣府这几日,随便找个理由,保下舒良很简单。
但是天子不这么做,就是在考验内阁!
如果最后让天子出手,收拾局面。
那么,就是内阁的无能。
这也是那几个七卿大臣,稳坐钓鱼台的原因所在。
事情的结局早已注定,局面始终在天子的掌控当中,纵然这个时候闹得再厉害,最终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剩下的,就是内阁能不能承担起天子给予的期待了。
今天是内阁的舞台,不需要他们插手。
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首辅老大人,俞士悦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内阁的存废兴旺,就在今日了。
大步来到殿中,俞士悦疾言厉色,怒道。
“舒良,你好大的胆子,一介内臣,不仅肆意妄为,质问太上皇,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还敢巧言善辩,嘲讽谏官,你可知太祖铁律,宦官不得干政?太上皇是否致祭土木,乃是国事,朝廷自有决断,岂是你能多嘴的?”
调和内外……
这四个字说说容易,身体力行又何其难,jpg。
舒良转头看着俞士悦,默默的盯了他半刻,然后退了小半步,没有说话。
俞士悦总算是松了口气,旋即,他又转向殿中那群几乎怒发冲冠的御史们,喝道。
“金殿之上,天子面前,尔等如此喧嚣吵闹,成何体统?身为谏官,更让尊礼守节,若有劝谏之词,集体相谏,自当推举一人上前奏对,缘何君前失仪?”
作为朝廷上到如今,唯一站出来的有分量的大臣,俞士悦说的话还是有用的。
何况,他先斥责舒良,然后才质问科道,这番态度,赢得了这些科道官员的好感。
于是,一帮御史总算是低了头,纷纷道。
“陛下恕罪,臣等一时情急,有所失仪。”
御座之上,仁慈的天子当然不会和他们计较,只道。
“朝堂之上,礼仪秩序不可乱,下不为例。”
说着,天子的目光在舒良和群臣的身上扫了一圈,继续道。
“朕召舒良上殿,是为了让他应对质询,辩驳不实之处,真相未明之前,尔等若再相互攻讦,朕必重罚。”
“如俞阁老所说,科道若有质询之处,可公推一人出面询问,当廷辨清。”
于是,底下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旋即,几个御史纷纷出列,道。
“启禀陛下,我等共推都给事中林聪大人,协同刑部周侍郎,共辨舒良之罪。”
天子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