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中,朱祁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吴氏说的这番道理,他自然都是懂的。
但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越是清楚天家凉薄,越是明白人与人之间时刻纠缠着利益,朱祁钰就越希望能有纯粹不掺杂其他的感情,至少,不能是纯粹的利益谋算。
就像吴氏喜欢杭氏,虽然朱祁钰觉得不妥当,但是,他也能够接受,毕竟,杭氏的性格,很多时候也的确招人喜欢。
但是,现在吴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和杭氏之间,并非是杭氏孝敬她,她偏爱杭氏这么简单,而是掺杂着更多的,心照不宣的东西,这就让朱祁钰忍不住感到有些失落。
说白了,吴氏宠着杭氏,并不单单是因为她能讨吴氏喜欢,更重要的是,她既能听话,又愿意听话,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这看着或许很好,但是,只要仔细想来,其实是很残酷的。
因为,这个人今天可以是杭氏,明天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一个后宫妃嫔,她们对于吴氏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个道理不难明白,但是,真的剥开表面的温情脉脉,将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却始终让人难以接受。
景阳宫中沉默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如今已是春日,暖炉早已熄了,窗户开着,微风吹过,掀起桌面上的心经微微翻动,整個暖阁当中,只余风声。
朱祁钰明白,这是吴氏在教导他一个道理。
一个,他早就明白,但始终不愿意去做的道理,那就是……
天子和藩王是不同的,若是藩王,如何随性都无所谓,只要不犯不可饶恕的大罪,朱家的藩王,日子还是过的很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