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放心,不就是个襄王嘛,我不怕他,大不了惹急了,我跟陛下上本回封地去,就不信他还能追过去。”
朱徽煣叹了口气,不由有些无奈,但是,他也就只能提点到这了,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说的太多。
想了想,他转向旁边的朱成炼,开口道。
“还有你,成炼,刚刚在宫外你说的那些话,也太大胆了,哭庙哭陵的话,也是能随随便便拿来说的吗?”
说这话时,朱徽煣明显有些生气,应该说,从身份上来讲,朱成炼作为代王世子,和他一样并无高低。
但是,他的这副口气,却更像是在教训自家的后辈子弟一样。
然而,对于朱徽煣的这种态度,朱成鍊却没有丝毫的反感和不满,相反的,他十分受用。
事实上,这段时间在京城,朱成鍊和老岷王,还有镇南王,都是当成真正的长辈来相处的。
不过,尊敬是尊敬,但是,越是像朱成鍊这样性子有些闷的人,认准了一件事情,反而越难劝阻。
只见他起身对着朱徽煣行了一礼,认认真真的道。
”叔祖,成錬没有随随便便说,是真的打算要这么做,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这个念头也没有打消!”
“你!”
这样一副“虚心认错,坚决不改”的态度,让朱徽煣一阵气急,指着朱成鍊就要开口责骂,但是看着对方一副任打任骂,死不悔改的样子,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头转向一旁自顾自的生闷气。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朱范址终于觉出味来了,转头对着朱成鍊问道。
“成錬,到底怎么回事,王叔和音埑不是安安稳稳的出来了吗?怎么,这件事情还没了结?”
应该说,自从进了岷王府的门,朱范址就放心了不少,一来是朱音埑父子全须全影的回来了,二来看他们的神色,也没有太过着急,还有心思来过问自己二人的境况,所以,朱范址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差不多过去了。
但是,看现在的这个状况,明显不是这样。
不然的话,朱成鍊为什么要说,自己“还没打消要去哭陵的念头”!
而且,就算是没解决,可他们俩一直在一块,朱成鍊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当时在宫城门口,朱音埑父子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便将一众宗室子弟都给遣散了……
面对朱范址的疑问,朱成鍊摇了摇头,面色依旧淡定,道。
“这有什么难的,陛下议事,不仅召见了襄王和叔祖,音埑,还召见了那么多的文武大臣,结果如何,遣两个人一问便知!”
“那……”
听了这话,朱范址也顾不得问朱成鍊为什么当时没告诉他,脸色着急的便想问到底结果如何。
然而,朱成鍊却没理他,而是抬头望着朱徽煣,沉声开口,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
他道:“叔祖,恕我直言,此事的处置,陛下不公!”
“放肆!”
朱徽煣这边好不容易把气儿顺过来,结果,朱成鍊这一句话,差点让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当下沉了脸色,轻声喝道。
“成錬,不可胡言!陛下圣明英断,心怀万民,岂有不公之理?”
这话同样说的认真,倒是让朱成鍊略迟疑了片刻,不过,也仅仅是片刻,他便固执的摇了摇头,开口道。
“叔祖,此番您和襄王互殴之事,固然是您先动手,但是,那襄王也有错,太叔祖刚刚薨逝不过两日,他便堂而皇之的上门耀武扬威,阴阳怪气,这等样人,难道不该打吗?”
说着话,朱成鍊的情绪又变得有些激动。
他自幼不受太爷爷朱桂的待见,受尽了苛待,但是到了京城之后,老岷王虽然缠绵病榻,却对他视作亲人。
那一日也就是朱成鍊不在,要不然的话,襄王敢在岷王府外那么闹,他说不准会直接抽刀子。
和朱范址更关心朱音埑父子的境况不同,在朱成鍊的心中,让冒犯老岷王的襄王受到惩戒,其实反而更重要些。
正因于此,他也更对朝廷此番的处置不满。
“退一步说,就算是您先动手不对,可凭什么襄王闹了事端,还能完好无损的留在京城,甚至还能接掌大宗正的职位,而您和音埑,不过是一片孝心,怒而出手,却要被撵出京城,罚俸一年?”
“陛下如此不顾事实,回护襄王,若不是因为他是陛下亲叔,偏私不公,又是如何?”
“什么,陛下要让那个老王……让朱瞻墡接掌大宗正,还要将王叔父子撵出京师?”
到了这个时候,朱范址也总算听明白了,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立马就炸了,一时之间,什么顾忌都顾不得了,张口就道。
“怪不得这个老混蛋在宫门口那样看着我们,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不行,我,我,我要进宫,我要去见陛下……”
这给孩子急的,话都说不囫囵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朱范址这段时间,每天被逼着写策论,背论语,动不动还被打手心,已经过的够艰难了。
好不容易“揭竿起义”,结果,义没起成,反倒让襄王得了大宗正一职,这么一弄,襄王以后可不得使劲儿折腾他嘛。
想想自己在宗学以后的日子,这位襄陵王世子都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就差被跳起来了。
见此状况,一旁的朱徽煣不由感到一阵头疼,这一个还没安抚下来呢,另一个又炸了。
揉了揉额角,他决定先解决好解决的,侧了侧身,他对着朱范址道。
“范址,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次襄王能接大宗正的职位,本身就是陛下为了平息十王府外的事情所做的让步,他此后若敢拿这个来为难你,便是犯了忌讳,也是在驳陛下的面子,他不敢这么做的。”
“至于说宗学的严苛管理,经此一事,陛下也已知晓,之后会跟礼部和翰林院商议,改变宗学的授课和考试频次,你不必过多担心。”
这番话说下来,朱范址总算是略略冷静了下来,但还是闷闷不乐的,显然,对于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是觉得一阵灰心。
朱徽煣叹了口气,又转向另一边的朱成鍊,沉吟片刻,他道。
“成錬,既然你说到了这,那本王也就跟你说实话了,你遣人打探的消息,想来并不完整,只有最后的结果,并不知其中的曲折,本王身在其中,对个中情形最是清楚不过。”
“这一次,陛下不仅没有偏私襄王,相反的,他还在回护我和音埑,你,实在是误会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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