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情知所有人都在关注结果,朱祁钰倒也不废话,对着怀恩直接了当的问道。
在天子身边侍奉了这么久,怀恩到底也是有几分眼色的,因此,他也并没有避讳什么,拱了拱手,当着其他诸人的面,开口道。
“回陛下,内臣到重华殿时,孛都尚未离去,内臣将陛下口谕原样转达之后,太上皇指着那名蒙古女子说道,此朕故人也,为避战火,千里迢迢来京寻朕,不可不理,区区一女子尔,无碍国家大事!册封之诏已下,不复再言!”
话音落下,朱祁钰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底下的一众大臣,脸色却是难看的很。
太上皇这是睁着眼说瞎话了,虽然这么说有些大不敬之嫌,但是,到底太上皇也是当过皇帝的人,怎么不可能不清楚,其木格的特殊身份,对于草原局势的影响?
这种情况下,太上皇仍要说“区区一女子尔”,摆明了就是在装糊涂。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太上皇如果坚持这个态度,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难不成,真的要让天子下旨,驳斥太上皇的旨意?
且不说这么做于礼不合,单是在朝堂上会引起的fēng • bō,就让人头疼无比。
见到底下诸人的神色,朱祁钰倒是轻轻叹了口气,道。
“此朕之过也,孛都自进京之时起,便屡屡言行跋扈,朕早该想到,他就是为了惹怒朝廷,让朝廷对他搁置不理,他好将国书延迟奉上,进而见到太上皇。”
“太上皇久不预政事,对孛都之心难以察明,又重感情,见故人前来,一时心软收留其木格,也是有的,只是,草原之上,唉……”
看着天子头疼的样子,众人一阵发愣,他们都没有想到,天子会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踌躇片刻,于谦上前道。
“陛下此言差矣,太上皇虽不预政务,但是也该清楚,瓦剌使团到我大明必有所图,涉及瓦剌,事事皆需小心,此皆孛都诡计,和陛下无关,为今之计,只能想想办法,如何再劝太上皇莫要为孛都所骗,早日收回旨意。”
话音落下,底下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尤其是户部的沈大人,着急的就差团团转了。
见此状况,朱祁钰沉吟片刻,虚手往下压了压,道。
“诸卿所言有理,不过,这毕竟是太上皇后宫之事,朕身为皇弟,不便过分置喙,徒惹非议,但是此事涉及瓦剌,也不好就此置之不理,既然如此,怀恩……”
“内臣在!”
“你去一趟慈宁宫,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圣母,并把朕和诸卿的意见,也一并告知圣母,请她老人家出面下一道懿旨,或能阻止此事!”
天子的这番话,倒是让一干人眼前一亮。
对啊,太上皇的后宫,天子的确是不好管,但是别忘了,后宫还杵着一个上圣皇太后呢。
她老人家作为太上皇之母,插手此事名正言顺,而且,身为人子,对于上圣皇太后的懿旨,太上皇也同样不好违抗。
所以说,只要她老人家肯开口阻止此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至于说上圣皇太后肯不肯管?这几乎不用问。
为了所谓“故人之情”收留一个蒙古妃子而不顾对朝廷的影响,这件事情说白了,损害的是太上皇的名声。
所以以上圣皇太后的性格,只要知道了,必然不会置之不理的。
因此,一时之间,几位老大人都松了口气,纷纷道。
“陛下圣明!”
不过,这么多人当中,唯有胡濙的脸上,露出一丝沉思的神色,他老人家眉头微皱,似乎隐隐有些疑惑的样子。
出于多年的谨慎习惯,这位大宗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天子既然能够这么快想到去找上圣皇太后,可见并非是灵机一动。
可是,如果天子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先去劝太上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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