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春猎大典,你们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话音落下,对面的王文果然停住了话头,不过,脸上却隐隐带着几分不服,就连杨洪,也站在原地,没有要退去的意思。
这副场景,让朱祁镇更是怒意渐升,道。
“土木之事早已过去,死者为大,不论是邝野,王佐,还是朱勇,张辅等人,皆是国之忠臣,为国捐躯,都曾在战场上为国浴血,尔等在此如此苛责他们,是何居心?”
太上皇的这股气势,让在场众人为之一愣,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不过,这诸人之中,却也总有那么几个,不被气势所挟之人。
譬如,某刚刚就气鼓鼓的天官大人,听到这番话,他老人家眉头一皱,轻轻念叨了一句。
“死者为大?”
随后,众人便见到这位百官之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蓄积起了几分怒意,拱手道。
“臣斗胆,敢问太上皇,方才所言的死者为大,也包括霍乱朝纲,蛊惑太上皇亲征,险些令大明有倾覆之难的权宦王振?”
嘶~
在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王文这个老家伙……可是真敢说啊!
土木之役,对于太上皇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敏感之极的话题,朝中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此事的,基本上是寥寥无几。
就算是提起来,措辞也十分谨慎,可刚刚王文,毫不客气的就从鹞儿岭一战,直接戳到了土木之役。
如果说着还只是稍稍大胆的话,那么,这两句质问之举,就真的是胆子大到不要命了。
朝廷上下,虽然对土木之役的性质早有定论,但是,大家同样也都知道,太上皇对王振的宠信是何等的深重。
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在太上皇面前,去说土木之役到底是谁的责任的问题,大家都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但是,如今王文的这句话,却毋庸置疑,是在逼迫太上皇,当众吞回自己所说的话。
往更严重了点说,王文如今的做法,和当初在宣府的时候,舒良强逼太上皇前往土木堡致祭,其实是一样的性质。
这种场面下,所有人其实心里都清楚的是,承认了这一切都是王振之祸,其实,也就承认了土木之役,是太上皇的过错。
就算不是太上皇的决断失误,那至少也是一个宠信无度,识人不明的形象。
当众承认这一点,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太上皇来说,显然是十分困难的。
因此,在王文说完之后,太上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同样变得通红,是被气的!
“你……”
抬手指着王文,太上皇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放肆!”
就在这个时候,天子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和在场的气氛剑拔弩张不一样的是,天子的口气依旧清淡的很,没有丝毫的波动。
“简斋先生,如今是在春猎场上,不是在朝堂之上,政事一道,就不要在南苑吵了,退下吧!”
然而,让众臣大跌眼镜的是,面对王文如此气势汹汹的质问,天子却只是轻轻揭过,只说了一句让王文分清场合。
但是,对于具体的争议,却是半点不提。
至于王文……
这位老大人在天子的面前,一向都是很乖巧的。
被天子说了两句,他立刻拱手道。
“陛下,臣知错,谢陛下恕罪。”
说完,他扫了一眼对面的杨洪等人,高昂着头,转身回到了原处坐下。
至于杨洪和张輗等人,脸色也颇有几分尴尬。
要知道,刚刚吵架的是两方,但是,天子却只斥责了王文,对于他们,则是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这种处理的方法,却比同样斥责他们,更让人难受。
看着王文临走前你耀武扬威的一眼,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二人有心再说两句,但是,有了天子刚刚的话,却也不敢多说,踌躇了片刻,还是退了下去,同样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这场“小小的”fēng • bō,看似消弭于无形,但是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从朱勇的鹞儿岭一战,到土木之役的是非,再到张輗后来借故纠起的文武之辩,这次争吵,算是土木之役结束后,长久以来文武矛盾的又一次冲突。
这冲突既然起了,那就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被解决,现在平息下来,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只要再有一点点的火星,这冲突就会重新被点燃。
时间过的很快,不多时,太阳已经来到了正头顶上,去往林子里打猎的勋贵,宗室子弟们,也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代王世子,猎得大雁三只,獐子两只,野兔一只。”
“崇信伯府费淮,猎得野兔三只,麋鹿一只。”
“襄城伯府李埔,猎得獐子两只,天鹅一只,野鹿一只。”
……
随着一道道人影回到高台前,便早有准备停当的内侍上前去,从禁卫的手里接过猎物,逐一清点,并高声报出。
应该说,成绩都还不错,但是,春猎场上的氛围还是相对宽松的,每有一人归来,若猎得的猎物够多,那么,当内侍报出数量的时候,底下的一众勋贵子弟们,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过,相对而言,高台上的老大人们,则是相对克制,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远方。
终于,在一众人的期待当中,远处林子中,出现了一道身影,背负长弓,腰挎短刀,手里捏着缰绳,策马而来。
朱仪,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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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deadline可以也只能保证,会有一篇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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