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府如今式微,英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任礼被下狱之后,看天子那股架势,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现如今,他们能够扳回一局的,就是帮成国公府复爵,如此一来,英国公府才能继续压得住底下的那帮勋贵武将们。
可眼睁睁看着这复爵的机会来了,却又错过去了,怎能让他不着急?
而且,着急归着急,他还不能说什么,毕竟,太子的事情,肯定要比成国公府的爵位要重要。
表完了功,自然是要想法子进入正题的。
看了一眼旁边刚站起来的朱仪,张二爷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之色,道。
“不过,就是可惜了成国公府一门忠烈,可到底,没能给成国公正名,也没能帮小公爷拿回爵位。”
一时之间,殿中的气氛略有些沉,太上皇的眉头微拧,但是,仍没有说话。
见此状况,张輗有些着急,于是想了想,继续道。
“陛下,臣以为,我等还是要设法,替小公爷取回爵位,如今,朝廷上下都知道小公爷对您和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小公爷上一次,亦是为太子殿下出阁一事,才被收了丹书铁券。”
“如今小公爷又为太子殿下争取幼军,虽然现在天子风平浪静,但是回朝之后,必有动作,若无爵位护身,成国公府一脉,恐怕危矣。”
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毕竟,如果光看表面的话,朱仪在高台上这么明晃晃的落了天子的面子,给太上皇站台,虽然最后成功拿到了幼军,进入了东宫,但是,却把天子得罪的死死的。
以天子的性格,回朝之后,不刻意针对才怪。
话音落下,朱祁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倒是只顾着高兴朱仪的忠心和拿到幼军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一节。
不过,他倒也并没有慌张,因为,他原本就打算,接下来就帮朱仪拿回爵位。
毕竟,人家出了这么大的力,他若是毫无表示,不免会让底下人寒心。
只是,该如何做,却让人有些为难……
“张卿家所言有理,此事的确不可拖延,不过,如今的朝堂之上,你们的话语权还是不够,今日高台上,那些大臣的态度,你们也瞧见了,想要替成国公正名,此事恐怕不易。”
“若不能为成国公正名,想要让爵位顺利承袭下来,便必得要皇帝开口,可如今的局面,皇帝如何肯答应此事呢?”
有打算是一回事,但是,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事到如今,朱祁镇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并不容易。
高台之上,趁着春猎的机会,那帮文臣尚且反对的态度如此强烈,别说是回了朝廷之后,刻意为难的情况下,想要复爵的难度,只怕更大。
应该说,春猎场上,朱祁镇对于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还是那句话,他毕竟还是当了十几年的皇帝的,虽然外战不行,但是,对于朝廷局势的把握,还是有几分的。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之所以安居南宫,甚少直接干预朝政,不是因为他不想,更不是因为那道奉天殿的诏书,而是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个太上皇,在朝廷的影响力很虚。
对,就是很虚!
作为太上皇,而且是一个十分配合的将皇位平稳过渡的太上皇,朱祁镇很清楚,他的地位在名义上是很高的,所以理论上来说,他的旨意,效力应该不亚于真正的圣旨。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而已。
不论是之前的晨昏定省,还是之后留其木格在南宫,其实都证明了,他的这种影响力,只是停留在纸面上而已。
换句话说,它没有发出的时候,这种影响力存在,但是真正发出了,必然会大打折扣,甚至被以各种方式规避掉。
所以,他很明智的不去尝试,即便是做,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幼军一事,是他首次真正成功的尝试,但是,他非常清楚,这是不可复制的。
春猎结束以后,他很难找到一个,太上皇和皇帝同时在场,四夷诸使皆在,而且,皇帝还没有借口拖延,需要当场做出决断的场合。
所以,在复爵这件事情上,不是他不愿意开口,而是就算开口了,只怕也没有用,反而会消耗自己所剩不多的影响力。
要知道,这种纸面上的影响力,最怕的就是落到实处。
之前晨昏定省,还有其木格的事情,一个用了‘替代方案’,一个请出了圣母皇太后,还算是体面的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