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朱祁钰隐隐察觉不妙,立刻吩咐道。
“去,派人到太上皇行宫,将孛都给朕带回来。”
“是!”
怀恩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下去传旨。
看着怀恩消失在殿门处的身影,朱祁钰沉了脸色,道。
“纳出哈,朕再问一遍,孛都呢?”
这还是纳出哈第二次见到这位大明的皇帝陛下动怒的样子,上一次,还是这位陛下站在奉天殿上,对瓦剌宣战的时候。
一时之间,纳出哈心头也泛起一股寒意,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道。
“大皇帝陛下明鉴,我真的不知道孛都大人去了何处啊!”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朱祁钰冷冷的望着他,开口道。
“此次使团前来,你本是正使,今日若找不到孛都,那一切后果,你来负责!”
隐隐约约之间,朱祁钰猜到,孛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绝不单单是想要见太上皇这么简单。
要知道,这段日子,他往南宫去的次数并不少,若只是想要觐见,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
何况,南苑人多眼杂,就算是在外头暂时混乱的前提下,他的行踪,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人看到,最多也就是禀告上来的晚些罢了。
再想想纳出哈刚刚的一番表现,朱祁钰终于反应过来,讨要说法是假,拖延时间才是真。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孛都如此费尽心思,只为了拖延这短短的片刻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躲避演武?别说笑了,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就在朱祁钰打算再加派人手去查的时候,底下有内侍急匆匆来禀报,道。
“陛下,舒良公公有急事求见。”
朱祁钰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立刻道。
“宣!”
片刻之后,风尘仆仆的舒良走了进来,匆匆行了个礼。
旋即,他抬头扫了一眼,立刻便看到了殿中的纳出哈,罕见的,这位常年笑容不变的东厂提督,脸上泛起了一丝阴冷。
一旁站着的纳出哈,被这般目光一扫,顿时便有一股寒气自脊背直升而起,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草原上,被一只饿极了的孤狼盯上了一般。
“出什么事了?”
直到上首皇帝的声音传来,纳出哈才感觉到,这股慑人的目光渐渐消失。
舒良知道事情紧急,因此,一个字的废话也不多说,直接道。
“陛下,孛都跑了!”
“什么?”
朱祁钰听闻此言,险些霍然而起。
与此同时,殿中所有的人,目光都霎时间集中在了纳出哈的身上,吓得后者立刻跪了下来,连声道。
“大皇帝陛下,这……这……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到底怎么回事?”
轻轻吐了口气,朱祁钰沉下心绪,重新将目光转向了舒良。
后者自然也不敢怠慢,开口道。
“陛下,方才外间混乱,内臣带人过去查看,恰好碰上来宣召孛都的两个内侍,见孛都不在营帐当中,内臣便帮忙前去寻找,后来,有巡守的侍卫说,见孛都带着三四个随从,趁乱去了太上皇的行宫当中。”
“于是,臣便带人往行宫去,可是,没等内臣赶到,就得到禀报,说孛都和那几个随从,出现在了南苑东北方向的出口处,内臣立刻下令拦截,但是,为时已晚,守门的侍卫……已经将人放出去了。”
这番话说下来,倒是清楚明了。
但是,唯有一点,让朱祁钰心生疑惑。
要知道,南苑四周守门的,都是禁军将士,虽然南苑不比皇宫大内,但是,深更半夜的,也不可能随意放人离开。
除非……
看着底下舒良迟疑的样子,朱祁钰心中便有了底。
轻轻的将手按在桌案上,压平心中的怒意,朱祁钰转向殿中一众刚刚还喧闹不已的四夷诸使,最终将目光落在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的纳出哈身上,道。
“朕刚才说了,孛都若出了任何问题,一切后果,你来负责,来人!”
“在!”
随着一声轻喝,殿外迅速涌进来数十个禁军侍卫。
“将瓦剌使团一行人等,就地羁押,返京之后,暂押于驿馆,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放走一人!”
“是!”
整齐的应诺声响起,立刻便有两个禁军上前,将纳出哈反手锁起,带出了殿中。
紧接着,又有一队人马,赶往瓦剌营地,将其封锁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朱祁钰看着殿中剩下的一群使节,开口道。
“诸位今日先回去吧,今晚之事,待朝廷调查之后,再做处置,可好?”
这话说的口气温和,但是,在场众人看到纳出哈的下场,哪还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已经是动了真怒。
于是,一个个再无刚刚进殿时的气势,乖顺的像个绵羊一样,道。
“谨遵陛下圣命。”
说罢,个个忙不迭的行礼告退,随后,胡濙等人也跟着告退。
待得殿中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朱祁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问道。
“孛都是怎么走的?”
“守门的禁军,又为何会无故放人出去?”
舒良道:“回皇爷,孛都从太上皇宫中出来时,乔装成了宦官的模样,带着几匹快马,直奔东北角门,声称是受太上皇之命要回京取贡物赏赐臣下。”
“守门的禁军本想先禀报陛下,但是,孛都拿出了盖有太上皇宝印的文书,禁卫见到有圣旨,不敢违抗,便放了人出去。”
“待内臣赶到时,人已经不知所踪!”
砰!
尽管心中已经隐隐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听到舒良说出来之后,朱祁钰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在案上一拍。
私纵瓦剌首领出逃?
太上皇,他这个好哥哥,还真是会给大明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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