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在边境,成国公府在边境侵占的屯田,大约占了总数的三成左右,其余是分散在各地的屯田。”
说着话,于谦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早就清楚,侵占军屯真正的祸患,不在边境,而在各地,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整饬军屯非一日之功,也只能先以边境为主。”
按照洪武初年的记载,大明应有屯田九十余万顷,大约占天下田亩总数的十分之一左右。
如此庞大的数量,自然不可能全部集中在边境,事实上,边境军屯所占军屯的总数,大致也在十分之一左右。
但是,这些年随着私垦田的发展,这个数字已不准确,按照于谦之前掌握的情况以及各地御史呈报上来的情况来看。
边境的私垦田相对更加严重些,如果把这些田亩都计算进来,边境各处,大约应有十五万顷左右。
倒是内地,因为赏赐官田,封田,王田等朝廷支出,加之内地可供开垦的余地不大,实际军屯数量在下滑。
然而即便如此,要根治侵占军田的痼疾,还是要从各地入手。
但是,这个工程实在太浩大了。
于谦忙了这么久,也就刚刚在边境打开了缺口,而且,从利弊角度上而言,边境的军屯虽然在总数中不占优势,但是,它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就地补给官军,不必承担运输途中的损耗。
这一点,对于大明即将构筑的九边防线,是至关重要的!
过了好大一会,俞士悦才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感叹道。
“怪不得你和沉尚书这么卖力,这位国公爷,真舍得下血本!”
三十多万亩田地,这已经不是下血本了,这是把棺材本都卖了啊喂!
“哼,贪心不足罢了!”
闻听此言,于谦却是冷哼一声,道。
“成国公府食禄三千六百石,这些年来,历代先皇陆续赐田,少说也有数百顷,加上成国公府这些年合理合法购置的田亩,总共有上千顷不止,这些田亩所产,供养一座郡王府邸都够用了。”
“可这帮勋贵仍不知足,将手伸进了国家军屯当中,无非是为一己之欲,损国家之利罢了!”
“打住打住……”
眼瞧着于谦又开始进行思想教育,俞士悦苦笑一声,总算是彻底醒过身来,摆手道。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廷益你可想过,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成国公府,真的会只求复爵吗?”
“要知道,现在这位成国公,可不单单是成国公啊……”
皱着眉头,俞士悦的口气有些忧虑。
…………
“不错,虽然田亩还没有实际交出去,但是,田册到了于谦和沉翼的手中,就由不得我们了。”
成国公府中,张輗叹了口气,神情颇有些遗憾。
虽然说,这回他英国公府没出什么田亩,但是,眼瞧着那几十万亩的田地,就拱手让人,张二爷还是有些心疼。
更不要提,那几家跟着朱仪一同答应要赎买田地的勋贵,这些日子天天缠着他旁敲侧击。
朱仪当然看出了张輗的小心思,苦笑一声,他道。
“世伯,朝堂上有朝堂上的规矩,拿了好处,就得付出代价,兵部那边,迟迟没有动雷霆手段,不是不想,只是缺个理由而已。”
“这个时候反悔,怕是正合了这位于少保的心意,他只需将田册往朝堂上一公开,那后果……”
“你说得对,不过,唉……”
道理张二爷都懂,但是,这心疼劲儿,总是免不了的。
这个时候,朱仪却笑了笑,道。
“世伯倒也不必如此,您想想,若不是兵部欠了我们这么大的人情,小侄这爵位也没那么容易拿回来,何况,虽然不能毁约,但是,再谈谈条件,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