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信对人!
可谁才是对的人,是能信之人呢?
佞臣不是,正臣……也不是!
所以刚刚那句话,他想shā • rén,不是杀一人,而是杀所有人。
杀了徐有贞,杀了张輗,杀了朱鉴,杀了朱祁镇,杀了所有和那件事有关的人,也杀了……于谦!
便是万世唾骂,又能如何?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朱祁玉轻声道。
“母妃,我心中有一团火,泼不息,埋不灭,我曾以为它可以随着时间而消失,但是,我觉得,我有些高估了自己……”
说着话,朱祁玉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带着一抹难明的情绪,道。
“朕,愧对列祖列宗!”
“皇帝……”
耳边温和的声音响起,朱祁玉抬起了头,于是,他看见吴氏的目光,正对着他,平和的眼眸中,透着些许的心疼,但却无比的坚定,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吴氏认真的开口道。
“哀家知道,皇帝是个好皇帝,不是因为,你想做个好皇帝,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好皇帝!”
“母妃……”
朱祁玉的眼神有些迷惘,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吴氏却比他更早一步,道。
“玉哥儿,你真的想杀了那个官员吗?”
“不要跟哀家说,他朝中有什么势力,背后有什么样的人物,乃至,有什么礼法规矩护着他。”
“舒良就在外头!”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哀家清楚。”
“东厂,锦衣卫里,三五好手,趁夜摸进宅中,一刀毙命,结束之后,命动手之人寻一无人处自尽,一切干干净净,没人能查出任何痕迹。”
“你,为什么不做?”
和刚刚的温和不同,此刻的吴氏,目光锐利,直指人心。
朱祁玉在她的目光当中,都不由低下了头,有些慌乱,道。
“母妃,这……”
“别说什么不合规矩,母妃是后宫之人,见得都是阴私手段,目的只要能够达到便是。”
吴氏的语气越发激进,步步紧逼,道。
“皇帝,你不是只想杀了他吗?为何不呢?”
朱祁玉没有说话。
他也在问自己……
为什么不呢?
这个时候,吴氏叹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看着他抬起的头,两人目光相对,吴氏的语气重新变得认真而坚定。
“玉哥儿,娘知道,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皇帝,你不是个嗜杀之人,你对得起所有人,活着的,死去的,所有人,你是娘,永远的骄傲。”
说着话,吴氏的语气停了停,眼中隐隐泛起了水光,道。
“娘知道,娘的玉哥儿很苦,你不能对芸娘说,不能对杭氏说,不能对任何人说,甚至……也不能对娘说。”
“这不是一条快意的路,但是,这是你注定要走这条路。”
“所以,答应娘,不要自苦,好吗?”
窗外,白雪未消。
月光银亮如水,照见宫城红墙外……
万家灯火,团圆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