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阁,然后才能备官设府,遴选勋贵,备置幼军,同时,和朝中的大臣有更多的接触。
如此一来,东宫才能渐渐攒出属于自己的班底,待得太子年岁渐长,便可逐渐参与政事,在朝中养望。
到那个时候,南宫有太上皇坐镇,礼法无缺,朝中有诸臣帮扶,只要太子殿下行事小心谨慎些,自然地位便可稳固无虞。
如今太子出阁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东宫的属官,虽然天子不情不愿的,但是此事一旦开始就再难反复,所以这一年下来,太子府也已经初见雏形。
虽然说,其中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说天子趁机塞了很多自己人,把持太子府的紧要位置,但是终归架子是立起来了。
这个架子一立起来,那么之后再寻机会,将这些天子的心腹换掉,比没有这个架子,要容易的多。
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备置幼军,遴选勋卫。
甚至于,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尤重于东宫备府,因为备府本质上,是组建文官的班底,而勋卫,才是真正和勋贵相关的事。
只不过……
“不过是稍有端倪而已,即便是有嫡子降生,可太子殿下已然出阁备府,地位也不是一时可以妄动的。”
摇了摇头,张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在推拒。
“你如今上奏遴选勋卫,只怕难度不小,倒是军府这边,如今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朱仪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所以说,每个人的立场身份,都是复杂的,对于张輗来说,他的核心利益在太上皇和东宫,但是,眼前利益,却在军府之上。
经过了之前的教训,这位张二爷现在总是觉得,拿到自己手里的权势,才是最实在的。
因此,这种情况下,二人就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皱着眉头望着对面的张輗,朱仪似是在想怎么劝解他,片刻之后,他开口道。
“说起来,上次早朝上启奏一事,我便觉得有些急躁了,但是二爷坚持,所以,我和舅父才在朝堂上同二爷一起出言,但是结果呢?”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了,想起那日在朝堂上被冷落的场景,张輗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见此状况,朱仪方继续劝道。
“二爷,我知道您想要什么,但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要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张輗轻声重复了一遍,口气却有些古怪,片刻之后,他冷笑一声道。
“照我看,国公爷是压根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吧!”
“是,朝堂之上,的确没有取得想要的效果,但是,铺垫已经埋下,有了这次奏议,范广那边必然要加快进度,这些日子老夫一直在军府盯着,快的话也便是这半月之内,详细奏报便能整理出来,此事一结,关键一步便可迈出。”
“这个时候,你要我罢手转向遴选勋卫,怕是有些过分吧?”
“又或者,国公爷只是嘴上说说,到了关键时刻,便要退避三舍?”
张輗在朱仪面前,很少生气,但是这番话说的,的确是有些重。
于是,朱仪也沉默下来。
他当然清楚,张輗在顾忌什么,当初他定下的筹划,目的是要扶张輗上位,直到现在为止,虽然有所波折,但是如张輗所说,基本还算顺利。
而在这个计划当中,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是要把军府如今已经弹劾的这些人给清理干净,这个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张輗那天上奏,其实就是在加速这个进程而已。
最关键的,是第二个前提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至少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之内,他们是不能得罪皇帝的。
或者说,至少要保持着不和皇帝的关系继续恶化的局面,毕竟,就算做了再多的准备,有多少因势利导的有利条件,到了最后,军府的事,还是要皇帝点头。
但是就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如果说天子真的是在为这个嫡子铺路的话,那么,在这个时候遴选勋卫,母庸置疑是在挑动天子的敏感神经……
若是到了最后,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但是天子起了气性,偏是不肯顺水推舟,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怕是大半都要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