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点了点头,道。
“不错,如今朝中这些文臣,实在是过于骄矜了些,怕是看着陛下前两年听言纳谏,便觉得陛下忌惮他们,现如今闹得鸡飞蛋打,也是活该。”
“皇庄一事,有内宦主持,藩王坐镇,只要陛下肯支持,朝廷诸臣同不同意,其实压根就不重要,那些藩王,在朝廷禁令严苛的状况下,尚敢胡作非为,如今背后有陛下撑着,自然更是百无禁忌,别说地方的那些官员不敢阻拦,就算是他们敢拦着,这帮藩王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不得不尽力。”
抛开其他不谈,天子此次的做法,即便是以朱仪看来,也是叹为观止。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摆脱朝臣的钳制。
藩王的身份尊贵,但是实权却弱,可以说,如今的藩王宗室,如果想要参与到任何的政事当中来,都必须要依靠皇帝,这一点,和宦官颇有相似之处。
可以说,如今的藩王,早已经没有了明初时足以动摇社稷的力量,既然如此,作为宗亲,他们完全可以为皇帝所用,成为制约地方官员的一股力量。
与此同时,朱仪又不得不想到,当初天子初登基的第一年,就设立了宗学,吸纳各宗室的嫡系子弟来到京师,某种意义上来说,宗学既是教导宗室子弟的地方,也是将这些宗室子弟聚拢在京城当中,加强了对于宗室的控制,有宗学在,天子才可以有限度的放权给地方的宗室藩王。
除此之外,因着宗学的设立,宗人府也被重新启用,岷王和襄王两位藩王坐镇京中,实质上保证了藩王和皇帝可以通过宗人府直接联系,而不必在这一点上受礼部钳制。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天子就已经有给藩王放权的想法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朱仪自己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大明的历代天子,都对于藩王防备甚深,总体的大政方向上,以不断收权为主,而如今天子不仅一改往常作风,开始尝试让藩王参与到国事当中来,甚至于,是打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想法了吗?
这位陛下,好深的心思……
这个时候,张輗也反应了过来,道。
“不错,陛下这一招,算是打在了这些文臣的七寸上,只怕这两道旨意的下达,也有于谦的功劳。”
“若没有他如此强势的顶撞,只怕天子也不会如此生气,可这位于少保,偏偏是个不肯低头的性子,这两道旨意一出,只怕和天子的关系会更僵!”
从张輗的角度出发,他自然是巴不得于谦倒的越快越好,最好是天子一怒之下,直接把于谦打发回老家,如此一来,没有了他这样一个朝中闻名的兵部尚书掣肘,军府的dú • lì性便可大大加强。
“还不止……”
朱仪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深远,道。
“不出意外的话,此举一出,被禁足在府中的这位于少保,只怕也要坐不住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