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差不多了,朱祁钰才抬了抬手,道。
“今日参与弹劾户部,及为弹劾之人辩护之人,俱罚俸三月,闭门思过半月,左都御史陈镒,御下失当,罚俸半年,以示惩戒。”
这番处罚,倒还不重。
相对而言,天子训斥的时候,透露出来的意思,才更值得人重视。
当然,对于被无缘无故罚俸半年的某左都御史来说,自然还是高兴不起来。
处理完了这桩事情,早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待群臣重新站回原位,朱祁钰继续道。
“勋贵所输三十万两白银,俱入国库,用于边境修缮及新城筑建,户部不得擅自挪用。”
“前成国公子朱仪,心怀社稷,于国输银有功,着授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专领护驾将军。”
沈尚书苦兮兮的上前领旨,一脸不高兴。
他才不在乎那帮御史受什么罚呢。
从李贤的奏疏递上去,沈尚书就在盘算着,这三十万两即将到手的白银该往哪花。
马上就该年节了,朝廷有不少庆典祭祀,都不是少花银子的地方。
闹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可以想见,有段日子,这帮讨厌的御史是不敢再招惹户部了。
却没曾想,银子到手了,怎么花天子直接就圈定了。
虽然沈尚书很想说,新城修建是长久的活,这么大笔银子放着实在可惜,可以先周转一下。
但是眼角瞥见刚刚起身回列的一帮御史,他还是没敢开口。
说到底,这些不是国库的银子,是这些勋戚的银两。
真要是挪用到别处,那才是真正的一弹劾一个准。
不过沈尚书的郁闷,其他的大臣倒是没人注意,他们更在意的,是天子的后一句话。
授前成国公子朱仪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专领奉驾将军。
想起李贤刚刚拿出来的三十万两,不少老大人心中通透,怪不得一下子能够聚集起这么多家勋贵。
原来背后是成国公府在出力。
再想起朝廷前些日子,驳回的朱仪请求祭葬袭爵的奏疏,老大人们心中大致便有了数。
看来这是正经路子走不通,开始想别的法子了……
三十万两,好大的手笔!
不过也要分跟什么比,大明的爵位金贵的很,别说是三十万两,就算是三百万两,也甭想换一个军功爵。
何况,鹞儿岭之战,成国公朱勇丧师辱国,致圣驾北狩,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揭过去的事情。
就算是要恩赦,也总得有个由头,不能无缘无故的赦免,单凭这些银子的话,可远远不够。
不过话虽如此,这件事情最终肯定还是要看天子的意思。
但是如今,天子的态度却有些暧昧。
若是无意复爵,随便赏赐些也就罢了。
可京卫指挥使司,下辖禁军,是紧要的衙门,护驾将军虽然是个差遣,但是也是负责宫门巡防的要职。
天子别的不赏,却把如此紧要的职位交出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早朝散了,老大人们却各怀心思。
不出意外的话,京城,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