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没再说这些废话,转而道:“听说你带兵去打建奴了?斩获怎么样啊?”
“还好,区区三千首级而已。”
“口气够大的啊,不过你也确有实力,先帝没有看错你。这些人头是要在朱由检那小儿那里邀功请赏吧。”魏忠贤肯定的说了一句,眼睛不禁的红了起来:“就是可惜了先帝英年早逝,不然再过个几年未必不能看到杀绝建奴,收复辽东的一天啊……”
说两句没用的也就算了,再多王言就不想絮叨了。魏忠贤这老王八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就是为了银子,就是不说正经话。
“好了,闲话少说。”王言打断了跟那抹眼泪的老王八:“老魏啊,你知道我把你接过来是为了什么。我也不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你现在落魄了,也没可能东山再起了,之前在客栈外的那些锦衣卫怎么回事儿你也清楚。”
“你手里攥着那么多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没什么用,索性就都给我吧。银子交给我你放心,我王某人绝对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来,你就踏实的在这辽东养老。”
“当然了,你就是不给我银子,也可以在这辽东舒服的享受生活,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王某人再穷,总也不差你一口吃的。你说呢,老魏?”
“老魏?”魏忠贤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想多了,这八年来我魏忠贤是大权在握没错,但我的权是先帝给的,我办的也是先帝的差,不过是一条家养的恶狗而已。看着主人的心情,汪汪狂叫两声罢了。如今我是树倒猢狲散,你觉得我手中还能有多少银子呢?”
王言紧紧的盯着魏忠贤,看到他眼中的戏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么一个自阉入宫,一路靠着自己左右逢源上位的狠人,又岂是他区区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而上位者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除了自己不信任何人,魏忠贤不信他也正常。
能不死,谁又想死呢?更何况一生富贵以及的魏忠贤。哪怕他六十了,这会儿算是高寿了。但富贵了一辈子,总也不想就这么没了。
万一王言诓他呢,拿了银子不认账,转头就把他宰了,那他找谁说理去?阎王爷也不认他啊。
魏忠贤死硬着不松口,王言也没有办法,他又不会搜魂啥的,对这老王八上刑也有点儿犯不上,都不说人家怕不怕的问题,万一没整好半道死了咋整。
而且这笔银子,有固然好,能加快发展。没有,那玩意儿他也强求不来,按部就班慢慢来呗。再说这魏忠贤就在这也跑不了,早晚的事儿,来日方长嘛。
“行,不想说那就不说,那么多银子总不能真个陪你入了土吧。你享受着,我就告辞了,想通了差人告诉孙富贵就好。走了……”
“魏廷啊,快代我送送。”
王言看了眼边上一脸不忿的魏廷,摆手道:“免了。”
说完,带着孙富贵等一票人出门而去。
魏忠贤呵呵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躺好。微眯着眼,沐浴着阳光,不大一会儿打起了呼……
翌日,宁远。
王言一大早带着一票小弟压着装有三千人头的车队过来跟满桂汇报工作。他本意是想弄两千就算了,只是杀都杀了,这玩意儿也没有攒那一说,索性就都带过来了。
一整就是上千颗人头,满桂都习惯了,大致的看了一眼有个数之后,和王言回到了书房中议事。
看到上茶的小丫鬟懂事儿的关门,满桂放下茶盏:“最近朝中的事你知道吗?”
“大人是说魏忠贤倒台的事?”
“不止。”满桂摇头道:“你这两个多月一直在外带兵打仗,不知道也正常。这短短的两个月,朝堂上真是换了天地啊。阉党倒台,许多人受牵连下台,补上去的可都是东林党的人,现在又是东林主政当国喽……”
这就是朱由检的毛病了,虽然已经十七了在这个年代确实是早就立事了,但到底是太年轻,太天真,单凭好恶做事,太过一厢情愿。
魏忠贤不是东西,阉党祸乱朝纲,都没毛病。但不能一竿子全打死,阉党里也不全是没有用的人。毕竟魏忠贤势大,不投他门下不仅混不下去,还有生命危险。不得不委身于阉党的,并且有能力的也是大有人在。
而东林党有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等为国为民的人,也有李自成破京城时随朱由检殉国的一票有气节、有血性的文官。但士绅保护伞,卖国求荣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玩意儿得辨证的看,不能以纯粹的好坏来区分。
就好像王言面前的满桂,捞银子、吃空饷、收辽东精锐做私兵,那是样样没少干,但到底不也是为大明尽了衷嘛。一面破坏,损公肥私,一面又视性命不顾,卫汉家河山。人多复杂啊,一个善恶好坏就概括了?开玩笑一样。
还有一个朱由检废厂卫的问题,就是他不废厂卫,魏忠贤一倒,他打击阉党余孽,也把厂卫中的大数精锐都带走了。历史上朱由检弄下去二百多人,这是有名有姓值得被记录在案的,那幕后的人可多了去了。
所以这次魏忠贤的fēng • bō过去,厂卫不废也废了,战斗力下滑的厉害,比之前差太多。
瞎寻思一阵,王言道:“大人,东林当国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影响大着呢。”满桂摇头道:“远的不说,就咱辽东那些属东林的文官,以前一个个的都夹着尾巴做人,最近可不得了了。还有啊,前儿我去拜见督师大人,他说新帝有意平辽,朝堂上有声音说要起复袁崇焕经略辽东。袁崇焕若是上位,你想想对我们有没有影响。”
“那王督师就眼看着袁崇焕抢他的饭碗?一点儿动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