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娟看她拿着八千块,整个人差点傻掉,连忙回家,把面值一千元的股票单拿了来,递给陈美兰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的:“你接手了可别后悔啊,这个股票,我听我姐说马上就要破产。”
陈美兰笑着问:“那它要不破产呢?”
崔娟结舌了,继而也笑着说:“主要是这股票是我姐头一回学炒股买的,总被我姐夫唧唧歪歪,她也一直想把那一千块钱找补回来,其实一块钱收购就行,你一股给8块,我们良心不安。”
陈美兰笑了笑:“没什么可良心不安的,这支股票早晚会涨的。”
“八千块,够一百个农民工一个月的工资了。”崔娟又说。
陈美兰也感叹:“可不?”
从东方集团出来,孩子们也该放学了,陈美兰得先去接小狼,再走路去东方学校接圆圆和小旺。
一路上,小狼一直在哼:“大爷听过我的歌,小伙亲过我的脸。”
最近正当流行的就是《信天游》,满大街的小伙们嘴里集体哼的也是大爷听过我的歌,小伙亲过我的脸。
小胖墩边唱边扭屁股,到了一家小卖铺前就不走了,白牙咬着红唇,等陈美兰给他买小奶糕,小奶糕拿到手,先给妈妈吃一口,再自己拿着吃,边吃边唱。
小学的放学时间今年调整了,五点半,不过俩孩子都报了课外班,等陈美兰来接的时候,他们刚好上完课外办,刚刚出校门。
“妈妈,学校决定啦,六一节目里,我是唯一的钢琴独唱。”远远的,圆圆就在挥着手。
后天就是六一了,学校要排演汇报节目。
现在学副课的孩子多,钢琴独唱可是全校最出风头的节目,跟圆圆竞争的,都是五六年级的大孩子,一开始陈美兰都没报希望,居然还真给她竞争到了?
“妈妈去给你买条纱裙吧,做演出服,咱们现在就去?”看了看表,六点二十,商场还没关门,必须给圆圆买条漂亮的演出服。
圆圆却说:“不用了妈妈,我要穿我爸爸给我买的那件小纱裙。”摸了摸头上,她又说:“还有这个菊花发卡,到时候我也要戴着。”
“买条新裙子吧。”
“不要,我就要穿我爸爸买的,弹钢琴给爸爸听。”圆圆生气了,提高声音说。
上辈子,吕靖宇曾经在出差的时候,于地摊上给圆圆买了个小项琏,他自己吹嘘说是真金的,圆圆也信了,拿个小盒子装着,一直保存到跟第一任男朋友约会的时候才拿出来戴。
结果戴出去半个小时,镀的那层金掉光光,只剩个黑乎乎的铁琏子。
圆圆一直拼搏到自己能完全dú • lì之后,才跟讲笑话似的,跟陈美兰讲起这件事,孩子说,在发现那条金琏子是假的之前,她一直是真心爱吕靖宇那个继父的。
大人的情感是复杂的,阎肇给圆圆买裙子的时候,更多的是想补偿死去的阎星。但孩子的爱是纯粹的,两条小纱裙让圆圆一直在努力,发奋要做阎肇眼里最亮的那颗心。
所以她这辈子才会这么优秀,像颗闪耀的小星星一样。
相比于圆圆的优秀,小旺对于学业就有点太过敷衍了。
尤其是周雪琴去了南方后生死未卜,吕靖宇也跟着走了,吕大宝没转到东方学校,没了竞争的动力,陈美兰觉得他最近似乎又有点堕落。
“小旺,六一儿童节,你有没有什么节目?”陈美兰于是问。
小旺举起手说:“妈妈,我没有任何节目,早晨就放假了,不过你放心,我有别的事情干……”回头他又跟圆圆说:“放心吧,等哥赚了钱,到时候给你买块电子表,小阎哈有一个吧,你们班的郑贝贝也有一个电子表,下一个就是你。”
这家伙想的永远都是赚钱,经过这半年,有一天陈美兰洗衣服翻他的兜,发现他居然有三百多块钱。
谁敢信?
回到家,取出去年阎肇给圆圆买的小裙子,今年居然刚合身。
当时阎肇还买了一双小凉皮鞋,去年穿有点太大,陈美兰一直收着,今年拿出来恰恰合脚。
粉色的纱裙配粉色的小菊花发卡,衬着小女孩齐额头的流海和她圆圆的小脸蛋,两只瞳仁发亮的黑,格外好看。
小旺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泡沫箱子,正在厨房折腾那个泡沫箱。
陈美兰则在静静听着圆圆给她演奏的《让我们荡起双浆》,这是她后天要登台表演的歌曲。
突然,对面房里电话响了。
陈美兰过去,接了起来:“喂?”
对方开门见山说:“崔娟也太不像话了,一块钱的股票,她居然卖了你八块钱?”
陈美兰说:“商业卖买,彼此都是心甘情愿的,您不用太在意。”
电话里的女人顿了一会儿,又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崔敏,东方厂刘浩的爱人,东方厂的环境比较复杂,你的施工队要开建楼房,就怕其中有各种阻力,不过你放心,我和崔娟一定会帮你协调各种困难的。”
陈美兰道完谢,对方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美兰。”
“你公公是阎佩衡阎参谋长吧,我们家跟阎参谋一家关系很不错的,改天我跟我爸说说,你们阎家的儿媳妇个个都很优秀。”电话里的女人顿了顿,又说:“主要是聪明,非常有智慧。”
搞关系搞的太艺术了。
陈美兰连连道谢,想了想,笑着说了句:“我公公到目前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要不您到时候提一提,就说我叫陈美兰?”
“真的?……行吧。”崔敏笑了笑,虽说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把电话挂了。
要做东方集团的工程,陈美兰能不做功课吗。
崔娟的姐姐叫崔敏,崔敏是刘书记的爱人,她的父亲也是部队上的领导,阎卫所说的,那位曾经照顾过他们的崔部长家的阿姨,就是崔敏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