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连着两个确诊,以致整个宾馆内部人心惶惶。
虽说大部分人都接受了必须隔离,等待这个结果,但买力耶大叔的大儿子和其中几个侄子就很生气,而且他们不相信电视,不相信报纸,反而把这件事,理解成了国家不愿意他们出国,不尊重他们的信仰。
他们就住在小狼的对面,周围,虽然无法隔墙说话,但人人有手机,而通过手机,谣言越传越凶,再加上外面情况不明朗,他们的怨气也就越来越大了。
今天中午送饭的时候,买力耶的大侄子马提看到小狼在门口提饭,突然开门,把一大包垃圾砸在了小狼脚下,还用小狼能听得懂的语言,骂了句特别难听的脏话。
小狼当然忍了,而且自发的把那些垃圾全收拾了。
但他比谁都明白,此时宾馆内有火苗,而且不止一处,要没人引燃,它就能悄然熄灭,可要谁不小心,哪怕仅仅是吹一口气,等那火苗烧起来,被隔离的人们闹起来。
作为陆军军区属地,整个陆军方面,就要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丢脸了。
偏偏麦克就有这时跑了出去,先是用英语喊了一句:“thisisalie!”
紧接着,用汉话喊说:“这是一个谎言,压根就没有什么传染病……”
小狼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脉血缘的大哥,这不是火苗,他是枚炸.弹,定时.炸弹。
此时,公安部的人带着各个防疫单位的人刚刚上楼。
人们只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门哐的一声,已经关了。
血红着眼睛,已经连着几天没睡的麦克被小狼一把搡了进来,捏起拳头,他一拳捣在麦克的鬓额处,这一拳要实打实,麦克才会是脑干出血的那个。
但拳到即止,小狼生生收回了拳头。
不过一石千层浪,当小狼把话还出去,对面的,别的房间的人就全听到了。
而这一层,有十三间房,住的全是买力耶的儿子,侄子们。
正好这时生物工程公司的人上楼,要开门检查,取样,顿时就有人在拍门,还有人在怪叫,尖叫,喊救命,或者嗷嗷乱叫。
阎肇正在跟经理聊天,获取信息。
“买力耶大叔一个人住?那他的儿子们呢,为什么没跟他住在一起?”他问。
经理说:“原本该是两个人一张床,但买力耶先生的儿孙们觉得他们跟老人呆在一起会打扰老人休息,所以单独给老爷子一个房间。”
阎肇最近几天联络各方,调查了买力耶大叔家的情况。
买力耶大叔为人勤劳,热忱,而且非常善良,但他的大儿子好出风头,二儿子性格比较偏激,有一个侄子则比较凶狠,在喀南地区,属于混社会的刺儿头。
稳买力耶一家,则八一宾馆稳。
而买力耶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按理应该能够稳定他那一大家子。
但是年青人于潜意识里,不想连着半个月跟老人呆在一起,似乎也正常。
边走,阎肇掏出手机,心里已经有计划了。
“给我指一指,他大儿子和二儿子住在哪个房间,把他们叫到一起来。”他说。
经理指着一间房说:“他俩在一起,就住这一间。”
阎肇一把推开房门,本来以为,该是两个人,却不料里面居然有四个人。
按理,一间房就该两个人的,为什么会有四个?
这证明这帮人根本没有严格遵守宾馆的规定,在防护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在悄悄串门子,四处联络。
随着阎肇进门,四个高大胖壮的男人同时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呆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阿提是哪个?”阎肇问。
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举了举手,这是买力耶的大儿子,也是目前喀南商会的会长。
“你,去跟买力耶大叔一起住。”阎肇边拨电话,边说。
让大儿子跟买力耶住在一起,等于把家里最长,和权力最高的一个人合在一起,这于一定程度能稳定他们一家人的情绪。
但大儿子连忙摆手:“不了吧,我就住这一间,挺好的,我们四个人一起隔离,住着很舒服,我父亲习惯一个人独居,我要去了,他会睡不好的。”
是因为怕父亲睡不好,还是更想跟兄弟,侄子们呆在一起?
阎肇目光一狭。
其余三个也纷纷说:“我爷爷(我爸)习惯自己住。”
阎肇长时间看着这四个人,看了很久之后拨通电话,摁了免提,因为戴着防护面具,不得不把手机紧贴着面罩,大声问:“是西平市西山公司总经理阎西山吗?”
对面传来一声:“阎肇你他妈装什么孙子,好好说话。”
“你一直恳求,让我们给你机会,来贴身伺候你的亲生父亲买力耶。现在我同意了,你来吧,跟他一起在八一宾馆进行隔离,为期12天!”
这一句,让这四个人愣住了,同时,脸上露出非常气愤的表情来。
要不是买力耶大叔,他们一家早坐飞机出国了,而买力耶大叔为什么耽误了时间,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四十多岁的私生子。
所以,买力耶一家愤怒的原因中,有一项,就是这个。
一听阎肇居然要把老爷子的私生子给喊到宾馆来,他大儿子还能忍得住,有俩侄子忍不住了,其中一个伸着指头上前,准备跟阎肇理论一下。
阎肇未躲,未动,盯上这俩年青人,把电话转向了他们。
电话里是阎西山狂喜的声音:“阎肇,你可真是我亲兄弟,我来啦,我的矿……哦不,亲爸爸,我马上就来啦,传染病算什么,就是躺棺材,我也要陪我亲爸爸一起躺,啊,我太想念他啦!”
满屋子所有人,在这一刻目瞪口呆,就阎肇,都觉得阎西山未免太仗义,太爱他的爸爸。
而阎西山,任何时候,于钱看的都比命重要。
传染病?
不怕的。
他早到首都了,要不是亲爹被隔离,早就跪在拥有一大片玉矿而不自知的,亲爹膝前了。
屋子里几个比阎肇更高,更胖,更壮的男人并不想分开,还想耍滑头,甚至有一个想动手打人。
但他对上隔着透明面罩的,阎肇寒森森的眼神,和那目光里阎王般的冷寒,不好惹,只过了三秒,就乖乖从阎肇身边经过,走了。
另两个颓然的,坐在了床沿上。
阎肇收了电话,冷扫一眼屋内的两个人,转身就走。
阿提大概想不到他父亲在外的私生子,会如此热忱的,甚至不顾性命安慰的,想到宾馆来陪父亲隔离。
“同志。”他举起手,追着阎肇说:“让我去跟我父亲住吧。”
阎肇止步,隔着透明面罩,目光晦涩。
什么mín • zú • máo • dùn,什么想闹乱子,在财产面前,什么都不是。
所以不需要警方接管,只要阿提去跟他爹住,八一宾馆,就是稳的!
……
再说对面,小狼和麦克还在紧张的角逐中。
麦克已经吃透小狼了,知道他即使再愤怒,也会留一线,不伤自己性命。
弟弟的仁慈助长了哥哥的气焰,他试得到对方的底限,他就不惧。
他躺在地上,正好看到自己的吉它就竖在墙角,突然伸手一把抓,想要抓吉它来敲小狼的头,来个绝杀。
但小狼就好似脑壳后面有眼睛似的,反手一抓,伸手咔嚓一把,一把吉它,眼看就要碎掉。
带着风,吉它直逼麦克的脑袋。
“你他妈个臭当兵的,来呀,砸呀。”麦克吼说。
隔壁屋有俩孩子,跟父母一起隔离的,最近几天因为出不去,经常在哭,因为麦克吼的声音太大,给吓到了,这会儿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麦克继续骂:“阎明琅你他妈就是头骡子,除了当兵,除了shā • rén,你他妈什么都不懂,你懂得什么叫艺术吗,懂得什么叫音乐吗,懂得什么叫自由,民主和公正吗,懂得我追求音乐和表演的意义吗,知不知道作为一个音乐人,我有多渴望上舞台,你不懂,你是骡子,你是牛,你压根儿不会欣赏音乐?”
小狼抓过吉它,弯腰看着哥哥,看了好久,突然站起来,搬过一把凳子,坐到门口,怀抱吉它调了调弦,当着他哥的面,居然班门弄斧,开始调弦了?
先调弦,再是一段前奏,然后小狼就弹了起来,不过他是弹一句,停一下。
再弹一句,再停一下,侧耳听着隔壁。
渐渐的,隔壁孩子的哭声止住了。
然后,小狼重新又开始弹,弹的很慢,弹一下,侧耳听听,隐隐约约,隔壁的小孩儿居然在跟着他的调子一起唱:“假如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玩具的家……”
躺在地上,血红着眼睛的麦克,跟只濒死的兔子一样,呆呆的看着。
就见小狼唇角勾着笑,继续弹,而隔壁,童稚的孩子也在继续唱:“如果我有机器猫,我要叫他小叮当,竹晴蜓和时光隧道能去任何地方。”
这算什么,铁血特种兵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西山:为了玉矿,哦不,爸爸,我不怕传染病
作者:从小爱机器猫的小狼还有惊喜,你们想发现吗,嗷呜~
以及,记得翻翻后台,有营养液就灌我,月中了,大家应该已经攒了很多营养液啦,依然跟原来一样,多加五千营养液,我就会多加一更哒,更完小狼就跟小旺的,然后是阎团夫妻甜甜的,故事里依然会有你想不到的惊喜呀。
所以,翻翻后台,记得灌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