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荷!”
高重平和梁二婶都喊出了声。
梁二婶听梁冬荷前面那些话时还好,觉得那些方便分家多要好处,可听到后面,那简直是急疯了!
她一把上去揪住了梁冬荷,拍打她,道:“你这丫头,你胡说些什么呢?妈知道你是有气,他们高家不做人,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女婿以前是薄待了你们母女,但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好好说,准备分家单过的,既然这样,那就好好说说,怎么能张开闭口说什么不过了,要离婚呢?”
她说完就转头对高重平使眼色,道,“重平啊,你还不快跟冬荷说说你们准备分家的事?吵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话赶话的,什么话不过脑子都出来了,这不是伤情分吗?!”
高重平紧抿了嘴。
他是万万没想到梁冬荷竟然说不想跟他过了。
想要离婚。
刚刚她这一喊,他震惊恼怒之后心头却是一松。
他其实也不想跟她过了。
他跟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生不出儿子,他妈,亲戚还有村里人谁不嘀咕,笑话他?当着他的面都说,背后说的更多更难听。
脾气又差,整天跟他妈跟弟妹乌鸡眼似的,对他也早没了什么体谅,说句直接的,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几年都没睡过一个被窝了!
他一个男人,要这样一个婆娘有什么用?
他在粮站开拖拉机,一个月有那么多工资。
只要他跟她离了,立马就能再找个!
说实话,暗地里给他递眼睛的早就有好几个!
只不过是顾忌着梁家不是一般的人家。
虽然梁冬全不是大队支书了,但人面儿却广,梁进锡更是在部队里当了官!
不过他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觉得梁冬荷这么喊出来,怕也不是真想要离婚,就是想趁他们家想让梁进锡帮重文安排工作,所以要挟呢!哪个女人舍得离婚的?更何况她还不能生了!
想到这里高重平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但这是梁家,梁进锡就在那里站着,他只能继续忍着气和心里的活动,道:“爸妈已经答应分家了!”
梁冬荷嘲讽的笑了一下,道:“分家?说说看有什么条件,又怎么分?”
反正有的是时间,掰扯的清清楚楚才好,免得等离了婚他们家还要在背后编排他们梁家。
高重平十分讨厌梁冬荷这语气和笑容,但还是忍着,道:“等重文毕业了找好了工作或者去了部队里就分。”
“哦,这可稀奇了,”
梁冬荷“哈”一声,笑道,“你这不是给人画大饼吗?等高重文毕业了找好了工作或者去了部队里?现在高中毕业了不都是哪里来哪里去,回来村里种地吗?不,人家城里的学生也还都要来乡下做知青呢,高重文去哪里有什么工作,又凭什么去部队?所以你说的这不都是屁话吗?”
高重平一下子被堵住,脸涨得更红了。
他转头看向了梁二婶。
梁二婶还是愿意给这个女婿台阶下的。
她掐了掐自己女儿,道:“你这孩子,别人是不行,但咱们家不是有进锡吗?等高重文毕业了,就让进锡给安排个工作或者推荐去部队里不就成?不过,”
她转头看向高重平,道,“重平,我们家进锡肯帮你们家这样的大忙,可都是看在冬荷和两个外甥女的份上,你们家怎么也要拿出点诚意来,什么要等重文毕业了才分家,这可是不行的,要分就得现在就分!还有,你也说说你们家说分家是个什么章程,你们每个月要给你爸妈多少口粮?”
梁进锡好险没翻个白眼。
好在他现在是个有形象的人民子弟兵,不再做这么个动作了。
而且心思也比以前深了太多,且继续听完吧。
高重平听了梁二婶的话心里就哼了一声,心道,果然什么离婚是假,趁机谈条件是真,心里就越发的看不上自己妻子了。
他冷着声音道:“每个月给爸妈十块钱,另外年纪大了,胃不太好,所以每个月再交十斤细粮。”
梁家人&还有还在里屋的舒舒:......
他一个月就十五块钱工资吧?这分家?
不说其他人,就是一直不舍得这个有工资的女婿的梁二婶脸都黑了。
她道:“重平,你们这心就不诚了吧?你一个月工资十五块,冬荷一个月挣的口粮也就十五斤细粮,三十斤粗粮,你给你老娘十块钱外加十斤细粮,你们自己日子还怎么过?咱们整个清河大队,不,整个峣山公社有没有你们家这么分家法的吧?!”
高重平抿了抿唇,道:“岳母,我知道你觉得我交的有些多,但现在我爸妈那边老的老,小的小,爸妈年纪大了,挣不到几个工分,重山家三个孩子,大的要开始读书,两小的才几岁,还有重文明年下半年才能读完书,以后还要娶媳妇成家,这些都要钱。我跟冬荷不一样,每个月还剩下五块钱和五斤细粮,三十斤粗粮,再加上山上的一块自留地,够我们生活了,而且爸妈也说了,这十块钱也不是说要一直要,等老三找了一个好工作,也能赚钱了,又娶了媳妇,他们负担轻了,可以再商量,少往家里拿些。”
当然他妈跟他不是这么说的。
一直以来,交上去的工资,他妈每个月都要给他存上五块钱。
跟他说,梁冬荷一直不能生,他早晚得换个媳妇。
他工作体面,再婚也不可能找个二婚的,肯定还是得找个姑娘家,但他毕竟有过老婆,还有两女儿,就算再婚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他,彩礼钱肯定还是不能少。
高重平以前没把这事当真。
但他跟梁冬荷已经没了感情,那又是个一有钱就吃喝乱给女儿买东西的人,相比较把钱给梁冬荷,他更愿意给他妈攒着。
梁家人不知道高重平心里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会把他腿打断扔出去。
可就算是不知道,听了那一番话也恶心的够呛。
不过这回不等梁二婶还想跟他讨价还价,也不等梁冬荷或者胡大娘把高重平骂回去,梁进锡终于开口了。
他道:“高重平,你们家的破事别拿我们家说。我现在已经听完你跟我二姐的事了,现在,就给我立即滚回家去拿户口本,下午两点钟,在公社门口等,把婚给离了。”
说完再转头看向他妈胡大娘,道,“妈,把我们家户口本子也带上,直接把二姐还有珍珍和珠珠的户口上我们家户口本上。”
公社里办事手续简单,这事找上人立马就能给办了。
不管是梁二婶,还是梁冬荷胡大娘,她们的话高重平都会觉得她们是轮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跟他谈条件。
可梁进锡说这话,高重平却不能不色变。
婚是可以离。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样她把他给一脚蹬了啊。
“进锡......”
“滚!”
梁进锡神色挺冷静,但肃着脸,样子却十分吓人。
他看着高重平,道,“滚回去拿户口本。你这种把妻子女儿当奴隶剥削,有严重思想作风问题的人,怎么配在粮站开拖拉机?利落的把婚给离了,你们家的事就不关我的事,下午两点我们在公社没见到人,没见到你们家户口本,那我们就直接写举报信,找公社还有粮站领导离,再开公社批判大会,少在这里给我废话!”
就是林舒在里屋,隔着布帘子的缝隙看见,也不得不承认,原来她还觉得他对着自己冷脸。
那是她没见过他真正冷脸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被你对象帅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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