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位竟然算计想要带走阿福,一想到这个她就想炸。
等人都走了,林舒也回了客厅。
安安还是气得小脸通红。
梁樾倒是挺冷静,还去安慰他妈,道:“阿妈,你别生气,谁不会遇上个不讲理的人啊?可没必要自己生气,要气也是让别人气。”
林舒:......
得了吧,这位大概都不需要她后面的教育。
她伸手拉过还气得直喘气的安安,摸了摸她的脑袋,再抬头看一眼梁樾,道:“阿妈并没有生气。不过你们看今天的事情,在不相干或者一些注重孝道的人看来,陈阿婆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又生病了,还能活多久呢?就算我不同意把阿樾过继过去,也应该好言相说,然后送阿樾陪她过去住一段时间,多陪陪她,全了孝义美名。”
林舒看两人一个不屑倔傲,一个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柔声但正色道,“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们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比这种更难拒绝的场面,或以命相胁,或以情相胁,不管什么情况,你们都记住,要保持清醒理智,最恰当的方式处理。”
“你们心里应该有一杆秤,一个原则,这杆秤和原则,是不应该被别人的一跪,哀求,或者眼泪,因为畏惧别人的眼光就歪斜或者屈服的。”
“我知道,”
安安道,“就像别人来找阿妈,让阿妈帮忙找阿爸办一些不应该办的事,哪怕那个人再怎么说,什么方式求,阿妈都不会答应......但阿妈也不会生气。”
林舒笑了出来,“嗯”了一声,道:“做人给别人力所能及的帮忙是应该的,但要注意帮忙的方法,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梁樾默默喝了口水。
真的好多话。
......tā • mā • de确不需要安慰。
他还觉得他爸有点可怜。
要是林舒知道这小子的心理活动,铁定给他脑门来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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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最开始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一辈子很长,但等你真的走过了,你又会觉得,一辈子其实很快,不过弹指一挥间。
两个人一起过了一辈子。
从成西到南州,再从南州到广州,广州到海岛,再回广州,几十年间,孩子们从牙牙学语到开始满院子打闹,再到长大求学,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家里从清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盈满了孩子们的笑闹玩乐声。
只是在梁进锡觉得,不管那屋子是寂静的,还是满满的欢声笑语,只要有她在,那就是圆满的,灯光都带着令人眷恋的暖色。
而没她在,再多的欢声笑语也像是遥远的。
林舒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痛苦,只是外面下着大雪,哪怕屋子里有暖气,身上的被子也盖得很厚,仍然有些冷。
只有他握着她的手,仍是几十年如一日,炙热的,令人温暖又安心。
她看着他因为担心,因为几日几夜的守着她,而露出的憔悴之色,手在他手心捏了捏,低声道:“进锡,你别难过,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跟你过了这一辈子。
她这一辈子因为遇见了她阿妈,她的人生有了开始的那一半,变成了第一次,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她,而又因为有了他,终有了圆满。
她很感恩,这一世遇到了他。
总是庆幸,那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他是她的对象。
她多么勇敢,赢得了他。
“以后,你还是要好好的,难过了的时候,就想想我。”
她笑了一下,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说不定,我就在哪里,跟别人说,我是你的对象呢......”
她曾经说过,如果没有他的话,她的心会无处安放。
那他呢?
那之后,他的心一直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只是不管屋里院外的孩子们笑声多么欢快,屋子又布置得多么亮堂鲜亮,他的世界也永远变成了灰白,单调的单一色。
但是,他也相信,她正在哪里,等着他。
一九五八年,大年初五。
“喂,我们去玩,好不好?”
梁进锡恍惚中,听到身边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衣服,仰着小脑袋跟他道。
他低头看她。
仍然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怯生生,眸中却又十分倔强的小姑娘是他的妻子。
已经去世三年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