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怜并不害怕孤独,虽然她有母亲有弟弟,但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所以对于独处她有着良好的适应性。
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空间,就能治愈一切伤痛。
黑暗、狭小、封闭的地方可以让她忘记身体上的疼痛,心灵上的痛苦,甚至是她作为姬景怜这个人本身的存在。
她的大脑中充斥着各种疯狂念头,都是她平日里最讨厌、最鄙夷的想法,是绝不会被选择的不理智选项。
姬景怜将自己缩得那么小、那么小,想着这样消失就好,像姬景惜一样,把什么都抛下。不要去想妈妈、不要去想公司、不要去想朋友,抛弃理智做一回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人。
其实,她和姬景惜根本没有差别,也根本就……
“erica,你为什么在这里?”
昏暗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非常轻柔的声音,就像死寂的黑色潭水中突然落下了一道清泉。
窸窣的脚步声渐渐向她靠拢,那个她已然熟悉的气息也正在向她接近。
不行!
姬景怜的大脑中有个声音在如此呐喊,明明已经决定好不会再让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她的身体却像真的陷入在泥沼中般动弹不得。
啊,或许,她其实已经如同渴望的那般融入了黑暗,又或许她根本就已经成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以……所以就算简沁进来,也根本不会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她就在这里。
“erica,你没事吗?”
可是,那个声音离她越来越近,直至近在耳边。而后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在了她的头上,带着似乎可以融化冰雪的温暖。一被这份温暖碰触,她的身体就像是突然挣脱了枷锁一般,终于可以再次行动起来。
“出去。”姬景怜的声音冷淡而沙哑,透着一股执拗与倔强,“你敲门了吗?谁让你进来的?”
简沁扶着小腹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吓退。
“我敲门了,可你在生病中,难道我还要病人来给我开门吗?”
姬景怜混沌的大脑对这句话竟有一丝印象,回想了好半天才记起自己曾经在对方生病时说过。
“我说过我睡一觉就能好了吧?不要来打扰我。”
“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在这里睡觉的,”简沁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贴在姬景怜的额头上,“你还在发热,知道确切原因吗?还是让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偏头痛并不会引起发烧,反倒很有可能是发烧引发了偏头痛。
“我都说不用了,你不要待在这里,”姬景怜冷哼了一声,带着一丝恐吓的意味,“万一是流感,你这个孕妇可就危险了。”
“如果是流感你早就叫家庭医生了,因为家里有个孕妇,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简沁向前倾了一下身子,的膝盖跪在了厚厚的地毯上,与姬景怜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你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发烧、为什么偏头痛,果然是因为生理期到了吗?”
姬景怜倏然抬起了脸,简沁终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她的神情。
仓皇、无助还有一丝委屈,她在这个一直以来都以高傲、冷静以及周到得几乎无所不能的成熟女性脸上看到了如同孩子般的脆弱。
“想要好好休息的话还是去床上吧,你是不是还没有吃药?”
“不需要。”
“但偏头痛应该很难受吧?”简沁表现出了无限的耐心,陪着姬景怜在这狭小的角落里说话,因为怕她不适,还一直压低声音,“你不想吃药的话,那我帮你揉一揉?”
“不需要……”
姬景怜的声音并不如一开始那么坚定,简沁也就无视了她的回答,将手轻轻搭在了姬景怜的太阳穴上。
“我刚才查了一下怎么缓解偏头痛,我会轻一点的,你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
“我都说不用”
“我当初说不用的时候你可没听我的,所以这次我也不会听你的。”与那个一开始动不动就炸毛的小女生不同,此时的简沁仿佛是一个比姬景怜还要年长的大姐姐,温柔且充满耐性,“你说话不要那么大声,会更难受的。而且你之前答应过要对我更温柔、更委婉,就当是被我胁迫了一样接受,不也很好吗?”
伴随着简沁如同蛊惑般的话,拇指也轻抵在太阳穴上揉按起来。姬景怜原本已经痛得几近于麻木的头皮微微一松,疼痛的脉动似是被驱散了一些。
“你哪里最疼?左边还是右边?”
姬景怜抱着膝盖一动不动,似乎是放弃了挣扎,但她一言不发,又像是在用沉默做最后的抵抗。
“我看说偏头痛一般只会痛一边,不仅会分左右,还会分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