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越轻轻摇了摇枕在他臂弯里打盹的沈宜秋:“小丸,该回去了。”
今夜皇帝要在集灵台大宴群臣,赏赐围猎中表现出众者,太子自然也要列席。
沈宜秋悠悠地醒转过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待看清楚身边人和周遭的风景,方才想起是在山中。她方才似乎做了什么好梦,虽记不得了,暖融融的感觉却留在心间久久不散。
尉迟越见她眼中含笑,不禁也笑了。
两人坐起身起身,将彼此身上沾着的草茎枯叶摘干净,然后牵着兔子带着狗,往来时的山洞走去。
走到洞口,沈宜秋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尉迟越道:“你若喜欢这里,来年冬天孤再带你来。”
沈宜秋点点头。
尉迟越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下回定要带上巾栉和换洗衣裳。”
沈宜秋双颊变得绯红,尉迟越看看她,又看看天边流霞,只觉她比霞色更艳丽。
两人穿过山洞,回到下马之处,随从们四散在山间,休息的休息,饮马的饮马,见两人出来,连忙牵马整装。
尉迟越将狗、兔和弓箭交给黄门,翻身上马,接着握住太子妃的手轻轻一提,又在她腰间一托,便把她抱上了马。
沈宜秋一回生二回熟,没了方才的抗拒。
一行人沿着原路折返,向山上集灵台行去。
尉迟越不像来时那般策马疾驰,让马不紧不慢小步踱着——难得哄得她愿意与她同骑共乘,他只盼着这段路再长些才好。
山中暮色渐起,霞光消隐,雾霭弥漫,远处山峦由苍青转为暮紫,山麓的宫城亮起点点灯火,璀璨如繁星。
晚风吹拂,带来阵阵寒意,尉迟越将沈宜秋紧紧裹在大氅中。
沈宜秋被男人圈在怀中,后背贴着他炽热的胸膛,周遭满是混合着沉水香的男子气息。
方寸之间仿若阳春,腊月的寒风尽数被他挡在外头。
马在山道上小步奔跑,一颠一颠,沈宜秋只觉眼皮发沉,不觉靠在太子的怀里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她恍惚听见有人唤她“小丸,落雪了。”
她仍旧闭着眼,喃喃道:“阿耶,到家了么……”
忽然一个激灵醒过来,睁开眼睛往外一看,只见沉沉的暮色中,柳絮般的雪片在风中飞旋飘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