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七点,傅凌川给执行董事打了电话,原本商议的是今天下午两点召开董事会,但元媛用事态紧急的理由,把董事会提到了上午十点。
元安柏人在国外,他得到消息再快,也不可能在十五个小时内赶回来。
他为了营造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专门跑到了大洋彼岸,私人飞机还需要十个小时才能到达,更何况元安柏没有私人飞机。元媛查过飞机航线,最快的一班飞机是今天凌晨两点起飞,等元安柏急匆匆的赶回来,差不多就是下午三点。
等到那时候,人事部的通知都贴出去了,他就是回来,也无济于事了。
元媛微笑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的已经达到,后面她基本就不说话了,毕竟她只是个代理人,不是真正的董事。
她刚刚提出的那些条件,也只是给各位董事提供了一个方向,具体要开除谁,处罚谁,怎么赔偿,怎么公关,各种细节还需要他们来敲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元安柏执行总裁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考察别人的能力时,爷爷习惯性的把新人都放到起风了这个新品牌里,元安柏之前一直在集团的国际金融部工作,今年六月刚刚调到起风了,他知道这是爷爷对他的新一轮考察,所以一直摩拳擦掌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五个月过去了,起风了情况越来越差,即使有过小幅度的回温,也仍然避免不了全盘倒闭的结局。
原本元安柏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起风了一直就这样,他认为谁来也没法拯救它,所以,他早就放弃改革了,而是一直在做收购合并的企划案,争取把损失最小化。
他的做法是人之常情,人们都觉得可以理解,甚至还会在他汲汲营营的时候夸赞他一句年轻人干得不错,可这种安稳平衡的局面,截止于元媛接受世纪城那家餐厅以后。
没有元媛,就不会有人觉得元安柏不行;有了元媛,元安柏就会彻头彻尾沦为别人成功的参照物,现在元媛的成绩还没有传进总部,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集团会发现元媛有多厉害,而他、这个努力了五个月都没有一点起色的执行总裁,就真的可以定义为废物了。
就是基于这些,元安柏才着急了,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元媛。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他必须要尽快打垮元媛,让她身败名裂、再也翻不了身,让全集团、全国都记住她,知道她不堪重任,这样,即使她有真才实学,爷爷也不得不放弃她了。
元媛托着下巴感慨,不得不说,元安柏这人挺狠的,就是有点蠢。
爷爷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品宴,他却用这种方式把品宴拉进了臭水沟里,哪怕他真的成功了,爷爷知道这件事以后,也绝对不会再重用他,一个连自家企业都不珍惜的人,当然是有多远滚多远。
坐的累了,元媛换了个坐姿,顺便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素净的手指。
看起来,元媛好像赢得很彻底,其实,她还是被元安柏拖进了浑水里,要保全自己,就只能攻击品宴,买热搜、发通稿、大反转,元媛洗得越白,品宴也就越黑,估计这个时候爷爷已经气得不行了。
幸好她买热搜的时候一直精准攻击起风了,没有带上别的餐厅的大名,恐怕也就是这一点,才让爷爷始终都没出面。起风了已经是一滩烂泥,本来就扶不上墙,此时名声臭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次的过期肉事件很恶劣,元媛心想,在爷爷眼中,她和元安柏一样过分,经此一事,元安柏已经彻底被踢出了继承人的范围,而元媛,应该还在爷爷忍耐的范围内。
这就是血缘的魅力了,即使那个老头再六亲不认,也会在盛怒之后,给自己的孙女保留一次机会,就像他过去做的那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各种细节差不多都已经敲定了,元媛一手撑头,差点在会议桌前睡着,现在就剩下两件事没商量好,也就是怎么惩罚总裁们。
起风了一共有三个正总裁,还有三个副总裁,副总裁不用说,肯定要拉出去顶锅,问题就在于,怎么处罚正总裁。
三个总裁里,其中一个是在场的董事,另一个是别家注资的股东,股东肯定惹不起,董事恰好在场,一直在为自己据理力争。他把质量安全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元安柏头上,说工厂那边的检查和验收全都是元安柏负责的。元媛看的想笑,到底谁负责,还真不好说,但这就是在场和不在场的区别了,毕竟大家只能听到在场人的一面之词。
这个董事说话的时候,元媛注意到,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时不时就会回应两句,而每一句,都回应在点上,言辞犀利、条理清晰。
一来二去,那位董事说的话就站不住脚了,最终,前面的副董事长一锤定音,把他们俩的职务都免去,然后再另行安排。
虽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但元媛还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要是那个董事把自己摘干净了,那元安柏就不止被免职,还要被调查监察部审查呢。
会议散去,元媛站起来,又看了一眼那个人。
年纪不大,似乎还没到三十岁,在集团的地位不高,所以面对每一个人都很谦卑,长相正派、身姿挺拔,最重要的是,这人口才很好、逻辑思维能力很强。
只可惜,是元安柏的人。
元媛收回视线,无声地摇了摇头,跟着人群一起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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