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好奇道:“怎么了?”
碧瑶道:“我听说焚香谷上官策有个师弟与他极为不合,事事作对,俨然一副狭隘小人模样——如今一见,倒不像传言里那么不堪嘛。”
封亦笑着道:“毕竟数百年传承,再怎样也有足够的底蕴!”
两人闲谈两句,便自离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几息之后,那院中蓦地飞出一道人影,惊疑不定地站在两人之前所立之处附近,目露异色地环顾周遭。
可任他鹰目如电,所见也唯有沉寂深邃的夜色,周遭之中连窸窣的虫鸣也未断绝。此人不由面露疑惑,自忖道:“奇怪,莫非老夫感觉错了?”沉吟片刻,又觉放任不妥,便使人知会如今代掌焚香谷的李洵,让他加派门中弟子前来守卫玄关。
面对十万大山的首要,谨慎些也大有必要。
焚香谷门人弟子的调动,自然立时惊动了暗中的封亦与碧瑶。望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封亦惊道:“他们莫非发现了我们行踪?”扭头正见到碧瑶面上淡淡笑意,封亦顿时恍然:“难道你刚才——”
碧瑶点头:“我离开是故意泄露了一瞬气息,那位焚香谷四号人物倒也不负厚望地觉察到了。”说着,她一捋秀发,目露深意:“你不是说要往‘玄火坛’一探么,眼下正是机会。”
封亦沉吟道:“若上官策在,那‘玄火坛’却不好进入。”
碧瑶道:“那便先打探一下上官策所在吧。”
焚香谷覆地极广,深入谷中之后,一条条或大或小的路径平铺在地面,与一处处楼阁、殿宇、景致相互连结,犹如人的血脉一般绵延漫向四方。正当两人思索着如何探得上官策居所之时,忽地迎面走来两个焚香谷门人。
两人连忙躲入阴影之中。
那两个焚香谷弟子很快走近,便行走时也相互交谈。其中左面之人道:“师兄,你可知方才大师兄命人紧急传信,召集了不少师兄前往玄关驻守,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师兄道:“许是山中的鱼人又自发疯寻死罢,之前偷袭玄关的事儿你不是也知道吗?”
左面那人道:“那些该死的鱼头怪物!就因为他们,今晚我们也得帮着玄火坛值守的师兄们守夜!”
那师兄劝道:“哪儿那么多怨气?上官师叔新近闭关,大师兄也是担心玄火坛重地安危,方才让我们相助守夜,难道你连大师兄的话也不想听?”
左面那人讪讪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哪里敢不听?不然我此刻同你一道,又是在做什么?”
焚香谷弟子从封亦两人旁边走过,却浑然没觉察到黑暗阴影里的异样。而等他俩走远,封亦显出身来,与碧瑶四目相对,皆皱眉沉吟。
“居然如此巧合?”碧瑶怀疑道。
封亦也觉得蹊跷,但细细回想,他与碧瑶潜入并未惊动于人,何况就算暴露行踪,对方又如何知道自己两个的此行目的,从而提前做出布置?
除非对方并不是针对他们,而事实正是如此,仅仅只是巧合。
封亦思索片刻,道:“不管如何,且先往‘玄火坛’探一探。若有异样,立时撤退便是。”碧瑶轻笑道:“你就不怕暴露了行藏,反被困在谷中出不去?”封亦轻笑,自信地道:“有你与我合力,单一个上官策,留不住我们!”
碧瑶受用地一笑,道:“那好,便陪你走一遭吧。”
焚香谷谷内子弟守卫并不严密。
在接近“玄火坛”后,守卫严密了不少。奇怪的是,当封亦两个真正穿过了焚香谷弟子外围的守卫,越发靠近深处之后反倒无人守护。封亦谨慎地探查了一阵,确认没有什么陷阱之后,方才与碧瑶一道走出。
前方乃是立着的一块石碑。
石碑上书——玄火重地,弟子止步。
此处,乃是焚香谷禁地,平日间未得谕令,任何人也不得靠近。正是因为紧要,镇守此处的重任方才是有焚香谷二号人物上官策执掌。也正是因为焚香谷平日律令严苛,反倒方便了两人如今行事。
跨过那座石碑后,地势地貌大为改变,那石碑好似一道分界一般。首先是地上野草逐渐消失,而后是树木渐渐低矮,到了后面便只剩一丛一丛的灌木。就算是灌木,也生得稀疏干枯,好似此地极为缺水一样。
复又前行。
直至一处山谷。
两人方自走出,立时便有迎面一股热浪袭来。碧瑶感受着那股气息,面露惊讶,低声道:“奇怪,这感觉与殇阳窟里十分相似啊。”封亦回道:“‘玄火鉴’、‘玄火坛’,本来便是有联系的。”
碧瑶恍然,思索未语。
当他们转过一个弯,彻底走入谷中时,两人望着远处之景齐齐怔立。
远处乃是一片空地。空地正中有一座巨大无比的祭坛。祭坛下方悬空着,以十三根巨大玉石支柱为支撑,皆粗壮无比,每一根都有数人合抱之粗。
最神异的还是祭坛上方,一应建筑皆以赤红颜色石料建筑,所有栏杆、台阶、殿堂无不如此。在祭坛的正中,耸立着一座巍峨宫殿,殿有三层,每层比上一层缩小一半,层高皆逾十丈,当真鬼斧神工、蔚为大观!
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让封亦两人不禁生出渺小之感,一时气紧。
“这便是‘玄火坛’么?”
“当真雄伟壮观啊!”
碧瑶轻声赞叹,封亦颔首之下大为认同,便是肩头团子也轻“嘤”一声,似在应和。她那双滚圆黑亮的眼睛,望着远处犹如火炬的巍峨建筑,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处周遭一片平旷,无处遮掩,两人没有停留,立时往“玄火坛”而去。好在两人身法极快,四周也无人守卫,故此他们轻易便潜到了玄火坛底下。方一入内,周遭灼热温度袭来。
若非两人在殇阳窟受那离火烤了一月,眼下只怕还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有那一个月打底,这底下的温度便不济事了。两人等了一阵,未见异状,复又往内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