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鼻烟壶,漫不经心地道:“嗐,我也是去宫里看大殿下的时候听说的,也不会无聊到编排到这种事捉弄你,你不相信,用不了多久,此事也会传遍京城。据说那姜娘子被困于宫中,日夜以泪洗面,我只是想着,她好歹也是你的发妻,尽管现在和离了,她有难,你也该知道。”
萧彻说完,起身作势要告辞,霍岐听他说姜肆日夜以泪洗面,又想起之前陛下到将军府那次的情形,心中已经万分确信,既愤怒又憋屈。
“不管怎么样,多谢世子亲自登门告诉我这件事。”霍岐咬了咬牙,压下心头不满,对萧彻行了一礼,正说着,府上的奶娘抱着霍昀奚走了进来,隐隐听到孩子的啜泣声。
“怎么了?”霍岐一怔,皱着眉问,一边问,一边接过孩子。
奶娘面色一苦,道:“将军,奚儿一直吵着要娘亲,谁哄都没用,奴婢也是没办法了。”
霍昀奚虽是将军之子,从小就很娇气,霍岐一直惯着,本觉得没什么,现在王语缨不在了,反倒露出弊端,谁看都不管用了,只有他亲自来才行。
可他一个大将军,哪有时间天天在后宅看孩子?
本是要走的萧彻瞥了那孩子一眼,霍昀奚抱着霍岐的脖子,藏在他肩膀后头,连生人都不见,只低低啜泣着喊“娘亲”。
“他既然这么想见他的母亲,将军不防去一趟大理寺,以将军的身份,相信大理寺卿会通融的吧。”
“奚儿,有客人在,不许胡闹。”霍岐在霍昀奚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回头对萧彻歉然地笑了笑:“让世子看笑话了,大理寺的监牢的确能进去,只是我不想让孩子看到他母亲那个样子。”
萧彻扬了扬眉,点了下头:“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瞭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孩子,俯下身勾了勾他的手,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抬眼看向霍岐:“这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霍岐看着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世子,心里闪过一丝不解,口上却回答了他的话:“丰庆十二年冬出生的,前不久刚过了生辰,名字叫昀奚,是他母亲取的。”
霍岐边说着,嘴边还扬起一抹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也能看出他对这个孩子是真的疼爱,像这种高门大户,出来的严父更多,如霍岐这般疼宠孩子不当着外人的面的也少见。
萧彻暗暗垂下眼眸,抚了抚霍昀奚的小脸,似是随口一说:“姜娘子在宫里,却不知那个孩子现在是谁照看。”
话一说完,霍岐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萧彻逗孩子逗够了,起身告辞:“话我已传完了,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转身离开,留下霍岐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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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英殿,姜肆在殿中走来走去。
陛下已经将她困在宫中三日,三日中,他不时会出现在殿里,神出鬼没的,有时是她梳头时,有时是她用饭时,有时是在她睡觉的时候,但都不留长久就离开了。
姜肆这三天里都绷紧了神经,一开始还寄希望于陛下清醒过来,可看陛下的行为举止,他的病情似乎还更重了,好在他在此期间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只要她表现得乖顺听话,他只是坐一坐就会匆匆离开。
之前听张尧说近日冀北异动频繁,陛下建元在即,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姜肆唯一该感谢的就是虽然陛下脑子不正常,但到底骨子里还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就是这神出鬼没的习惯还是让她战战兢兢,不敢放松警惕。
眼看出去无望,姜肆这几天都在担心阿回,她出来时只是吩咐疏柳和闻杏看好阿回,跟她们说是例行公事入宫为陛下看诊,哪知道这一去就没有回头日。
因为有疏柳的关系,她倒是不害怕阿回会出什么问题,只是阿回身子不好,姜肆只有时时看着阿回才能安心,离开一会儿她都放心不下,别说现在已经整整三日了。
姜肆看了看门外的人影,陛下不仅派了宫人监视她,还让青羽卫在外面把守,仅凭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逃出去的。忽闻门外传来人声,姜肆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抚平了身上的褶皱,抬头望见是几个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娘子,这是今日沐浴的香薰,娘子昨日说不喜浓香,这就换了个淡一些的,你可还喜欢?”说话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宫人,浅浅地眼窝,笑望着她。
姜肆有些不自在,这几日她们都把她当正宫娘娘一样伺候,几次推拒,她们只说是陛下吩咐,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她们就要受罚,姜肆也没办法,只能任她们折腾。
只是今日过来的这个侍女,姜肆从前没见过。
“把香点上,水温一定要事宜……”宫人嘱咐着其他人,说完,那些人端着盛满香薰花瓣的托盘入了偏殿,偏殿有一方清池,是供人沐浴的地方,每日到这时,他们都会过来准备。
姜肆看她们交头接耳地低语,没时间顾及这边,便偷偷朝殿门那边瞥了一眼——还是有青羽卫把守。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听到有人低语:“娘子这样是出不去的。”
姜肆一惊,赶忙回过头,就看到方才那个为首的宫女恭谨地站在她身前不足一步远的地方,剩下的人都已踏入偏殿,眼下大殿之中只有她们两人。
“你是?”姜肆有些不确定这人是何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