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着王语嫣:“你既然宁愿做妾也不离开这里,王家除了给你一份体面,别的什么都不会管,希望你不要后悔。”
王谙说完,回头跟王谡道:“我们走。”
临走前还是恪守礼数,跟霍岐行了一礼才匆匆离开,王谡喊了他一嗓子,人却没叫住,转眼已经到门外了。
王谡看了姜肆一眼,走到王语缨身前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发白的脸,安抚道:“大哥是在气头上,他要给你撑腰可你……”
“唉,总之王家不会不管你的,放心吧。”王谡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也不看霍岐就走了。
一个屋子里眨眼剩下三个人,还有什么事都不懂只会哭的小孩子,姜肆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想起方才那两人,她却忍不住心生羡慕,不论是王家大哥还是二哥,都是真心为王语缨好,即便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个大家族为她从背后撑腰。
王谙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并嫡之风,说到头还是平妻那套,倘若王家给王语缨求个诰命出来,就算她是名副其实的正室,又有谁不知道这其中含义?
姜肆口中发苦,她转身回了内院,霍岐见她走了,忙要追出去,可霍昀奚却拉住他衣服号啕大哭,他没法,只好蹲下身耐心安抚孩子。
出了将军府,王谡好不容易追上王谙,上气不接下气道:“今天的事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你为什么非要弄的大家都不愉快呢?”
王谙停下来,沉着脸看着他:“你认为这事能愉快地谈?”
王谡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你都不知道阿缨想要什么,差点把事情弄复杂了。”
王谙沉默许久,转头看着街巷里慢慢扬起的炊烟,平静道:“她想要争一争。”
王谡抬了抬眉:“你知道啊!”
后者瞥他一眼,道:“她写信给你,是想让你替她撑腰,她信上没提及霍岐发妻的事,是知道你我若是知道这其中曲折,就不会替她撑腰了。”
王谡掐着腰看天,叹了口气:“小妹就是又想留在霍府又想做大。”
“她是真喜欢霍岐。”王谙说了一句,没掺杂任何感情。
王谡神色却一顿,皱着眉复杂地看着远方,喃喃道:“也不一定完全是……”
王谙投来疑问的眼神,他推着王谙肩膀向前走,岔开话题:“一见钟情的人不仅已嫁作他人妇,还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哥,喝一杯去吧。”
王谙眉头一蹙,拂开他的手,厉声喝止:“以后莫要拿此事开玩笑。”
说完,抛下王谡快步离开了,竟然连往日的风度都不顾,走得多少有些急躁。
入夜,姜肆哄阿回睡觉,听见门咣啷一声轻响,她没回头,来人脚步声很轻,是刻意放慢的,恐怕打搅了什么,不久后,头顶落下一层阴影。
姜肆心里烦,回头一看,果然是霍岐。
她本想把他赶走,但阿回已经睡着了,怕把他吵醒,也不想阿回看他们两个吵架,姜肆起身,拉着霍岐去了外间。
竹帘放下,姜肆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霍岐一副老实模样,耷拉着头不敢惹她,轻哄道:“过两日府上办一场烧尾宴,借此机会向世人公布你姜肆才是我的正妻,是与我结发的妻子,这样你满意吗?”
说完又赶紧加了一句:“你若是不满意,随便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肆肆,你别生大哥的气了,好吗?”
霍岐拉着她胳膊,见她没有反应,将她整个人拉到怀抱中,像小时候从悬崖上把她救上来那次一样,轻轻顺着她后背,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我们经历了乱世,你还活着,我还活着,阿回也活着,我们有多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别把精力都用在生我的气上好吗?”霍岐轻轻说着,姜肆的眼前瞬间起了一层雾,不是委屈,而是听他说“我们都活着”。
都活着,有多不容易啊,但这世上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
“霍岐,你得对得起我。”姜肆抱着他的背,眼前的湿润全都蹭在他衣襟上,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双臂骤然一紧,霍岐抚着她头发,说:“好。”
忽然听到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踩断了什么,霍岐眉头一皱,放开她,门外却是疏柳端着金盆进来:“夫人,该洗漱了。”
霍岐一顿,抚着后脑,眼睛看着别处,轻声道:“我去偏房……”
等到姜肆洗完出来,屋里早已不见了霍岐的影子,问疏柳,疏柳答得痛快。
“宫里传旨,让将军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
姜肆挠头:“这么晚了也去吗?”
疏柳点头:“陛下说了算吧。”
姜肆不想管那些,正好霍岐不在,她心里还舒坦些,转身要去里间的时候,她忽然顿住脚步,将闻杏召到跟前,想了想,问她。
“你觉得……霍昀奚跟阿回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