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坐着的都是名门贵妇和京中贵女,门从外面推开,里面止了话音,一齐朝外面看去,只是发现来人低着头举着托盘,就没再分出精力,又纷纷转过头来。
“茶水凉了。”这时,有个妇人说了一句。
一般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意思就是要换新茶,大抵是真把姜肆当做府上的侍女了,姜肆偏了偏头,没说什么,走到她身后,给她重新满了一杯茶。
“郡主这话在我们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拿外面去说,保不齐要给允国公招惹上麻烦。”寂静无声时,有人开口道,姜肆看去,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栾的夫人,她坐在最里面,虽然是高堂首座,却一直闭目养神,与世无争。
是以姜肆进来她并没有发现,此时突然开口,也确实叫人惊起不已,转头看去。
图兰皱了皱眉,也扭头去看秦夫人,眉头不由得向上一挑:“难不成,你们的皇后娘娘如此小气,连真话都听不得吗?”
帝后之事虽不算隐秘,但是朝中官员的夫人小姐们常困于后宅,平时里听些闲言碎语,只知道帝后恩爱,却不知他们有多恩爱,为何恩爱,也不懂他们怎能打破陈规相守到现在,就算图兰不说,她们心中也是有疑问的。
何况光景不长,虽然他们私下里不说,不代表心里也认同帝后的感情会这样一如既往下去。
现在有人提了出来,她们自然不会为皇后辩驳,都想听听这样的传言会如何蔓延,蔓延下去又会怎样,反正枪打出头鸟,打得也是图兰这个外族公主,跟她们可不挨不着,于是都掀开耳朵细细地听着。
秦夫人道:“郡主慎言,你父亲已经被皇帝亲封为允国公,你也封了郡主,如今都是大齐的臣子,一口一个‘你们的’,让有心人听去,恐怕会对国公不利。”
图兰嘴唇动了一下,却没反驳这句话,半晌之后,她挥了下袖子:“算我方才失言了。”
端起茶杯,她眼珠流转:“只是,我有一句话确实没说错,不论是之前的喀族部落还是当初的大魏皇朝,一国之后的分量不可谓不重,不是出身王公贵族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身份不够,当个宠妃也就算了,当了国母,写进史册,怕是会被后世耻笑。”
秦夫人终于皱起眉头,但这次她没说话,有的人想死拦着也是白搭,她提醒一次也就够了。
“图兰郡主此言差矣,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想必我们有目共睹,即便是写进史册里,那也是一段世人传颂的佳话,又怎会被后世耻笑呢?”有人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开口之人是卫氏,卫峰如今在军中地位颇重,卫氏之人也跟着水涨船高,越来越受陛下器重,她说话自然也有底气。
图兰接二连三碰壁,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说的又哪是这个意思,咱们关起门来随便说说罢了,难道你们心里就没生起过旁的心思?如今大齐才刚建几年,未来变数还多着呢,不从现在开始就为今后筹谋着,到时被别人抢了先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有人出声了:“郡主说的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图兰笑笑,姜肆给她上了一杯茶,也竖起耳朵听。
老实讲,她也颇有些好奇。
图兰拿着杯盖扇走茶杯上的热气,笑容神秘:“你们心里都知道,后宫朝堂关系紧密,互为掣肘,皇后背后没有靠山,而色衰爱弛,究竟能风光几年,没人能说得清楚,陛下贵为天子,许多事却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说不准过了三年五载,为了拉拢朝臣,后宫还是要进人,你们不早做准备,难道等别人捷足先登吗?”
“图兰!”秦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打断图兰的话,“你知不知道这话传出去,非议皇上,可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