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木乐贤低头躬背走在前面,脚步仓惶,表情忐忑,姿态甚是惶恐谦卑。
他的夫人木姜氏走在左手边,拢着手绷着脸,落后他半步的距离。
在两人身后,是嫡长女木江雪,以及木青绾。
木江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后背绷得紧紧的,走着小碎步优雅又娉婷,非常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而反观木青绾,她则昂首挺胸,不仅左右环顾,再听到皇帝那话时,竟还冷冷地盯着皇帝看。
福德:“……”
呔,好大的狗胆!
该说是不知者无畏,还是胆大包天?
皇帝坐在龙榻上,单臂环着奶团子,将人整只都塞羽翼下,随时随地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木乐贤进殿就噗通跪下:“微臣教女无妨,今日太后赏梅宴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赎罪。”
说着,他便俯首叩头,额头叩上了冰冷的地面。
跟在他身后的木姜氏以及木江雪,也一同跪下叩首赎罪。
三人全都跪下了,就将站着的木青绾凸显的鹤立鸡群。
木乐贤大惊失色:“青绾跪下!”
木青绾脸上带着隐忍的不忿:“堂堂帝王,竟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诽谤,我……”
“木青绾,住嘴!”木姜氏脸都白了,想也不想站起来,扬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
木江雪也被木青绾的大胆吓到了,她不敢去看皇帝,只悄悄瞥了眼大太监福德。
但见福德脸上带着冷笑,眼神如同是在看死人。
木江雪顿觉大祸临头,肝胆俱裂。
“木青绾你要害死我们一家吗?”木江雪腾地站起来,帮着母亲拽住木青绾的头发。
母女两人下了死手,硬生生将木青绾押的来跪下。
这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奶团子睁大了眼睛,看得一愣一愣的。
吓,好凶凶!
她往皇帝怀里缩了缩,又忍不住好奇,悄悄探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皇帝好笑,戳了戳她小发包说:“怕甚?孤是皇帝,你是孤的小心肝公主,谁都大不过你去。”
末了,他冷冰冰地扫木家人一眼,又问团子:“喜欢看他们打吗?喜欢的话就让他们继续。”
窥屏的系统瞠目结舌:“……”
大佬,你这样真的不会教坏小崽儿吗?
事实上,小奶团并不会被教坏。
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打架不乖,濛濛不喜欢看。”
谁都不知道在小奶团心里,到底是怎么定义乖和不乖的。
不过,她总是能非常坚持,这么多小世界走来,从没改变过。
而且,她还奶唧唧的对皇帝说:“濛濛是最乖的宝宝,父父也要是最乖的父父。”
皇帝眼神逐渐认真,须臾他笑了下,揉揉团子小脑袋,很痛快的答应她。
“成,孤也当个乖皇帝。”他这样说着,对福德挥了挥手。
福德上前,喝止了木家四人。
盖因有着穿越女的现代思想,木青绾很是桀骜不驯。
她瞧不起嫡母和长姐,认为她们都是封建男权朝代下的懦弱女性,只知道龟缩在后宅,尊男人为天。
她同样看不上生父木乐贤,堂堂男儿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动不动就屈膝下跪。
而对皇帝,她虽是有些畏惧,可同样认为,这等弑杀的暴君,不配当个统治者。
她的所有心思,都一一暴露在奶团子的真理天平上。
奶团子歪头,她半懂半不懂木青绾的心思。
于是,奶团子对木乐贤夫妻还有木江雪说:“说谎话的姐姐,不喜欢你们哦。”
木乐贤夫妻和木江雪,表情瞬间就变了。
“陛下,”木乐贤高呼一声,口吻悲怅,“微臣有罪。”
皇帝捏着团子带肉窝窝的小手:“是有罪。”
木青绾发髻散乱,面颊红肿,衣衫凌乱不堪。
她喘着气,眼底闪过愤恨。
皇帝一撩眼睑,正正将那愤恨看在眼里。
他冷淡的问:“孤听闻,你这女儿会一手起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十分了得。”
木乐贤一愣,和木姜氏面面相觑。
木青绾甚是得意,挣脱开木江雪,还顺势推了她一下。
皇帝又说:“木爱卿,孤记得你是寒门出身,祖上并不行医。”
木乐贤赶紧回:“启禀陛下,微臣之女青绾自小养在乡下,数月前才接养回来,所以对她的医术,微臣亦不知,臣惭愧。”
“呵,”一声讥笑响在殿中,众人视线落木青绾身上,“我说过,皇帝你活不久了,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能治得好你。”
皇帝挑眉:“哦?”
“当然!”木青绾信誓旦旦,一双桃花眼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就那么一瞬间,木青绾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木青绾说:“我观你印堂赤红,眼下青黑,浑身削瘦,且太阳穴微微鼓胀。”
“你脑子里有条幼虫。”
“你的五脏六腑日夜被火毒侵蚀。”
“你,”木青绾骄傲地扬起下巴,“随时都可能死掉。”
她的字字句句,没有半分对权势的敬畏,亦没有半点收敛谦逊之心。
木乐贤瑟瑟发抖,冷汗一波波的从鬓角落下来。
木姜氏吓的眼白一翻,晕死瘫在木江雪身上。
完了,木家满门要被这起子贱0人给连累到死。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整个金龙殿中,鸦雀无声。
皇帝没有说话,凤眸幽深地盯着木青绾。
奶团子看看木青绾,又回头看看父父。
她抓着父父的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父父,她没有说谎话。”
所以,木青绾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磅礴的野心,像野草一样在三月里疯长,木青绾表情逐渐兴奋。
皇帝命在旦夕,只有她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