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帐篷里,大祭司倏然睁眼,“噗”的张口吐出了一口血。
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只听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又剧烈又急,正如她身上原本安静乖巧顺从的神力,如今沸腾如血,简直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一样,激烈的在她的每一根血管里涌动不停。
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惊慌。
她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用力攥紧,却依旧觉得像是有什么原本牢牢握紧在手里的东西,在飞快的流失。
从指缝里像是水一样的溜走了,不管她多用力,也无法握住。
不。
她死死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像是小时候那样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命运:这神力,在她的身体里就必须听她的指挥!
但她正在用力的压制血液里像是造反一般给她添乱的神力,帘子忽然被人从外头敲了敲。
大王子带着隐约不满、不安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阿月,二弟一直在哭……”
片刻之后,面容如冰雪、神色凌厉肃杀的大祭司满面寒霜的出现在大王子面前。
她望了望头顶上皎洁明亮的月亮,以及远处燃起来的又高又亮宛如白昼的篝火,冷冷的看了一眼不安的大王子,伸手重重一抹自己的嘴唇,当先举步:“走吧。”
二王子勉强逃过了这一劫,原本还想等到第二天祭典再见招拆招的二王子在自己的生命面临着极大威胁的时候,却再也忍不住了。
别的不说,他身上那一道直插心口的伤是在何筱筱带着的军医的急救下才稍稍恢复的。
但饶是如此,他却只能半坐在担架上,胸口的棉布已经被血染红了。
面临生死,二王子也很是豁得出去。
打滚大哭,不仅仅是把原本王族部落的兽人们全都给叫了起来,连外族也全都给他号丧号起来了。
他让玩家们索性把给明天的祭典准备的篝火全部引燃,自己坐在火堆边开始哭老兽王:“爹啊爹啊,你一走我就被人刺杀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要绝了我们兽王一族的血脉啊!霸天一去不回,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的心,今天还要置我于死地啊!爹啊!你睁眼看看儿子啊……”
一个大男人这么嚎,也是怪让人无语的。
更重要的是,二王子嚎着嚎着大概是嫌自己人形声音不够大,气息太弱传不开,索性地上一滚直接恢复原形,只见一只大狮子满地打滚抹眼睛,这画面真是……让知道内情的何筱筱都只能说一句您真能豁得出去。
他这嗷呜嗷呜的声音,在夜里传出老远。
整个王族部落都被惊动了。
别的也就算了,二王子心口处的那一条伤却是实打实的,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原本还觉得他这表现过分夸张、动作语气都有些浮夸的兽人们在看见他的伤势之后,心里倒是都有了类似的想法:二王子说的也没错啊,混血狮虎兽霸天一去不回,他又在要决定兽王的祭典前被人刺杀,这……是谁干的,不是都不用多想了吗?
虽然没有人直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但是大家心里的嫌疑人,在这一刻几乎都是一致的。
有部落里的老人看二王子实在哭的太惨,伤势也的确不轻,胸口处现在还在隐约渗血,都叹息着窃窃私语起来:“这手段也太狠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骚动传来。
身披白色裘衣的大祭司和大王子联袂而来,白衣丽人的眸光澄净如秋水,只冷冷扫了一眼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二王子,转身一步登上了她已经完全准备好,原本等着明天要闪亮登场但现在被二王子全部毁完了的祭坛,心底的怨恨如野火一般炽烈燃烧,全是针对二王子的愤恨:“既然部落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原本预定明日举行的祭典,便提早到今日吧。”
大祭司的声音清越,在呼啸的寒风里带着威严和肃然:“兽神在上,庇佑我族,若有使阴谋狡诈恶毒之徒,神必明察,天不佑他!”
四周的窃窃私语声,在她冷肃的声音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质疑声渐渐低了。
便是在刚才,那些质疑也多半是冲着大王子去的,没有人怀疑过大祭司是不是有私心,是不是也参与了对二王子的针对和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