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漪与阴灵逸虽不太亲近,反而伤感拭泪,叫灵遥灵迦过去握姐姐的手。妹妹们的小手传递给阴灵逸一些慰暖,她依依不舍登上马车远行。
多风的天气害得杜天漪又卧病数日。灵遥除了功课和陪床之外,常一个人带小沙在府中转来转去,当然要躲着大人们,不是墙边就是门后。她无意听到朱夫人和任夫人散步闲话:“她总是病着,该不是装的吧?”“我看她是偷懒不想侍奉夫人,骗大人去看她。”嚼舌头的坏女人们,她厌恶地“呸”了一下。
另一次,她瞟到阴灵途牵着一个侍女钻进角落,隐隐传出不正常的笑声。她赶快跑开,那一定是很不好的。不料,她没跑几步撞上了阴灵远。“你乱跑什么!”阴灵远凶巴巴问,眼睛不住地扫。“说谎是要烂舌头的!”她想起他在曹府诬告自己,不由反击他一句,然后拔腿就跑叫他追不上。
有时她爬到高高的墙头坐下,不用受家里的拘束、能看到外面的喧闹、离云朵和繁星更近,这是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
风退花开,杜天漪稍有好转,下床慢走恢复体力。灵遥搀着娘,进了娘喜爱的书房。
杜天漪心情很好,整理了书案上夫君堆放的书信文具,转至书架一番浏览。灵遥见娘面庞红润,小脸也挂起笑,娘微踮起脚从书架上层抽出看中的书,打开翻了翻。
然而,接下来娘的面色骤然变了,低下头仔细地看,神情先是惊讶,再是无法相信,最后化成悲怨。灵遥不安起来,娘在书中发现了什么?
“孽因……”杜天漪嘴唇轻颤,泛起水光的美眸越过女儿:“有孽因,必有孽果。”灵遥害怕地叫:“娘!”杜天漪忽地猛咳几下,血迹从遮口的手帕透出来。
“娘,您不要……”灵遥快哭了。杜天漪如梦方醒,用手帕轻轻拂面,合起书放回书架,冲女儿露出一丝笑。“我很好。不要跟爹爹和别人说,好吗?”她拉着女儿走出书房,温声叮咛。
灵遥不停点头,只要娘好好的,她什么都不说。
娘没再吓到她,回到温柔的常态。晚饭时爹爹带给她们一个小小惊喜——从姑苏运来的小菜和点心。灵遥笑开了花,有滋有味吃着好久没吃到的熏鱼豆腐干,还不住夹给娘。
阴绍说:“阿遥,再过些天你娘嫁给爹爹正好满十年了,要不要庆祝一下?”“有什么好提的。”杜天漪笑中有戚,眼望夫君:“我未能为父母服丧满三年就出嫁,对不起他们!”
阴绍歉疚道:“是我不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天漪别太心伤,清明时为岳父岳母做一场法事。”当年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不提早成婚以正名分。
杜天漪摸着女儿头发:“嗯,阿遥一直对鸣沙山月牙泉有兴趣,带她玩玩吧。”阴绍欣然同意,之后杜天漪以身体为由不许丈夫留宿,要他陪别的夫人。
那天晚上,灵遥非要和娘同睡,假装早早睡着。深夜娘起床点灯坐到案前,灵遥眼睛偷张开一道缝,看到娘在昏暗光线下提笔写着什么,压抑着不时的咳嗽,写了良久,最后把写有字的纸放到烛火上烧掉……